姜牧武站在門外,猶豫了好一陣,這才推開房門往裏走去,果然看見房間裏燈火通明,這座空曠的大廳中站着數十位民女穿着輕紗彩裙正在翩翩起舞,樸元夕坐在中央首位,懷中一左一右各自摟着兩名女子,此刻正在這兩名女子的伺候下怡然自得。
這一幕落在姜牧武眼裏,讓他情不自禁生出幾分悲哀的情感。
無論是楚嬴還是夏維,在攻下高句麗的土地之後,也從沒說過要這般享受。
倒是樸元夕這麽一個亡國之君,卻絲毫沒有勵精圖治收複失地的意思,反而依舊整日想着如何尋歡作樂。
有這麽一個君主,也不知是高句麗百姓們的悲哀,還是朝廷的悲哀。
察覺到姜牧武到來,樸元夕下意識松開了手,目光落在姜牧武身上沉聲問道:“将軍,朕是否說過,在見朕之前,應當名人來通報一聲啊?”
聽到這裏,姜牧武心中的厭惡之情更加強烈。
他倒是想通報,但樸元夕爲了不讓别人影響到他享樂,直接讓原本負責守護這裏的幾個太監都撤了下去。
話雖如此,他還是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單膝跪地道:“陛下,今日事出有因,還請陛下恕罪。”
“今日正午,城主李賀勳就領兵殺出城中,直奔沖城,雖然不知前線戰況如何,但就在剛才,楚國軍隊已經殺入城中,還請陛下火速決斷。”
“什麽?”
樸元夕聽到這個消息,被吓得猛地站了起來,一把将手中兩名舞女推開。
在上次鐵木城一戰之前,樸元夕從沒有把楚國軍隊放在眼裏,但自從鐵木城一戰之後,他才意識到,楚國軍隊和鐵木城軍隊之間的戰鬥力簡直是天差地别。
也正是因此,他在聽到楚國大軍攻打過來的時候,心中的第一反應就是恐懼。
“陛下,還請早做決斷。”
他再次出聲提醒,樸元夕聽到這裏,才終于回過神來:“還不快立刻下令,讓城中軍隊給朕頂上去,這一仗許勝不許敗,誰若是敗了,朕抄他九族。”
“是!”
得到了樸元夕的命令,姜牧武這才起身往外走去。
等他剛剛離開城主府,準備前往軍營方向時,卻發現城中竟然有大批百姓朝這邊靠攏過來。
見到這一幕,他頓時皺緊了眉頭。
如果有百姓在這裏的話,待會兒肯定會影響到他調動軍隊。
心想至此,他頓時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賤民,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還不快滾?”
可誰知那些百姓們聽到這番話之後,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幾個壯漢走了上來,臉上帶着冰冷獰笑:“我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姜牧武将軍?”
“哼,既然知道本将軍名号,那你們還不快快退下?”
姜牧武現在可沒有耐心跟這些百姓們多說什麽,他腦袋裏想着的隻有如何應對楚國的軍隊。
可就在這時他才突然發現,那領頭的幾個壯漢不僅沒有後退的意思,反而越走越近,眨眼間就已經來到他跟前。
緊跟着,爲首一人更是直接朝他撲了過來。
在他身後,其他人也緊随其後,竟然從懷中取出繩子,把姜牧武給死死捆住。
姜牧武打破腦袋也想不通,爲什麽這些百姓們會對自己出手,可事實擺在眼前,卻由不得他不信。
“哼,就是你害得我們龍崖城百姓們民不聊生,如今楚國大軍将至,若是我們将你抓去,獻給那位楚國殿下,我想定然能得到許多獎賞把?”
“你們找死?”
姜牧武瞳孔陡然緊縮,還想威脅這些百姓,隻是從百姓們的目光就能看得出,他們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就在這時,城門方向已經傳來陣陣腳步聲,離得老遠就能看見,那裏有大批軍隊正在靠攏過來。
……
樸元夕怎麽也想不明白,就在幾天之前,他還在躊躇滿志的琢磨着自己的複國計劃,怎麽突然間就局勢大變,而且将自己給抓起來的并非别人,反而正是城中自己的百姓。
但當他被五花大綁送到石虎面前的時候,他才終于意識到,自己在百姓們心中的形象究竟有多差。
看着渾身緊繃,跪在自己面前的樸元夕,石虎的眼裏滿是不屑之色。
身爲堂堂一國皇帝,樸元夕卻被自己的百姓親手抓住,送到了敵國将領手中,足以說明樸元夕這個皇帝當的有多差勁了。
“陛下,别來無恙啊。”
上次在鐵木城中,石虎就和樸元夕見過一次面。
那一次,他也被打得落花流水,隻不過上次打他的人是朝天軍,但這一次對她下手的人,卻是他自己的子民。
“被這些往日愛戴你的百姓們親手抓住,滋味相比不好受吧?”
石虎笑呵呵的問道。
樸元夕眼裏閃過一抹仇恨光芒,咬牙切齒道:“哼,不過是一群賤民,如此賣主求榮,朕定要将他們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但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石虎一腳踹翻在地:“難道你就沒有想過,爲什麽殿下隻來到沖城短短半月時間,就能受到全城百姓們的擁戴,而你在高句麗做了幾十年皇帝,卻依舊不得民心?”
“哼,你定是用了什麽妖術,才蠱惑了這些百姓們的心智,你和這些百姓們都一樣,都該死。”
見到樸元夕如此冥頑不靈,石虎也懶得再和他計較,一腳将他踹翻在地,對身邊手下說道:“算了,跟這種人多說無益,把他的嘴巴堵上,帶回沖城交給殿下處置。”
“是!”
樸元夕身後,大軍立刻應答一聲,緊跟着就有人上前将樸元夕抓了起來,準備帶走。
樸元夕雖然還想掙紮,可以他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又如何能從炎煌衛這些士兵們手中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