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吧,張先生既然是本宮的人了,日後在本宮面前,便無須多禮。”
他擺了擺手,平靜道:“本宮所需要的,并非你的禮節,隻要你能多做實事,就足夠了。”
楚嬴稍加思索,随後又道:“從今往後,本宮身邊的所有人,你都可以指使,本宮也會交代她們,見到你就如見到本宮。”
兩人認識的時間并不長,但所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楚嬴并不打算對他加以防範。
而且剛才張慎行的一番分析,也證明了他的能耐足以讓楚嬴信任。
從張慎行進門之後,秦兮月就沒有在說話,這時突然開口問道:“張大人,你剛才那番分析雖然精辟,可這世上眼高手低之人從來不少,既然要追随殿下,那自然也該讓殿下看看你的能耐吧?”
她這番話的言外之意,雖然楚嬴相信了他,但他也該證明自己的價值。
這些事情楚嬴可以不說,但不代表張慎行可以隻靠三言兩語,就跟在楚嬴身邊。
楚嬴雖然現在的确缺人,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要。
“看來今日不給殿下展示些真才幹,殿下恐怕是留不住我了啊。”
張慎行哈哈一笑,也不介意,緩緩朝着楚赢走去。
在距離楚嬴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在桌上攤開,随後對楚嬴說道:“既然殿下之志在奪取天下,那下官爲殿下出謀劃策,便以奪取天下爲目标。”
這張地圖上的内容極爲詳盡,竟然将整個楚國的疆域都給包裹其中,除此之外,各種棧道、河流、城郭的标注也十分完備。
楚嬴看到這張地圖的一瞬間,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如果這份地圖流落到他人之手,也不知會給楚國帶來多大的麻煩。
但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這樣的地圖不管放在那個國家都是機密,張慎行就算是陳淵的學生,那也隻是個小小縣令,爲何會有這樣的東西在手?
張慎行似乎看穿了楚嬴的心思一般,笑着解釋道:“殿下無需多慮,家師曾輔佐先帝,官至di前朝首輔,有一份這樣的地圖,不奇怪吧?”
雖然這個解釋有些牽強,但也還算合理,至于這封地圖的主人是如何從陳淵變成張慎行,楚嬴雖然好奇,但也知道這背後定然還有許多故事,也就沒有多問。
隻是對張慎行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張慎行這才伸手指了指如今她們所在之地,也就是南海城的位置,緩緩道:“殿下,南海城與順城之間,相隔有五百裏路,這段路程并不算遠,完全可以互通有無,再加上地處邊陲,易守難攻,作爲殿下的大本營,綽綽有餘。”
“可殿下志向如果是這片天下,那南海城與順城就遠遠不夠,一來這裏商業并不繁榮,二來兩地大都是山地丘陵,交通也不便利,正所謂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殿下就算有天縱之資,也不可能在這片荒土之上翻騰出什麽浪花來。”
楚嬴和秦兮月聽得很是認真,等張慎行講完,秦兮月立刻補充道:“沒錯,就如同殿下所說,就算南海紡織廠當真是楚國産量最高的紡織廠,但生産處的衣服在這兩地,也根本賣不完,如果隻是粗布麻衣也就罷了,但殿下生産的所謂時裝,放眼兩地,能買得起的人寥寥無幾,就算能耐再高,也無錢可賺。”
這正是楚嬴眼下最大的窘境,但這一點張慎行能看得出來,楚嬴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先生言之有理,可楚國真正富庶之地,哪裏不是權力交錯,比如那江南一帶,就算父皇給本宮機會插手其中,本宮想要鬥赢江南本地的富商豪紳,也絕非易事。”
雖然對楚嬴來說,這樣的窘境未必沒有破局之法,但既然現在是張慎行展示實力的時候,那楚嬴自然要将問題抛給他。
張慎行緩緩點頭,露出一抹自信笑容,對楚嬴道:“在遇見殿下之前,我就對如今天下局勢多有思考。看遍天下之後,我也找到了楚國如今唯一的漏缺。”
他手指繼續下移,最終停在西蜀一帶,淡淡道:“此地,就是殿下龍興之地!”
短短幾字,卻讓楚嬴和秦兮月同時位置色變。
龍興之地,這樣的評價,可不是一般的地方能承擔起的。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質疑,但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等着張慎行的下文。
“殿下,西蜀自古以來就是魚米之鄉,土地肥沃,号稱天府之國,而如今的蜀王乃是先帝皇兄,與先帝感情身後,但對當今陛下卻頗有微詞,所以從陛下上位之後,蜀王就極少抛頭露面,如果殿下能争取到蜀王支持……”
他頓了頓,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後面的内容,不管是秦兮月還是楚嬴,都心知肚明。
如果能得到蜀王支持,如今現在面臨的一切困境,都能瞬間迎刃而解。
西蜀的大片土地,将會爲楚嬴提供足夠的糧食儲備,而蜀地百姓民風彪悍,完全足以培養出一支精兵。
連帶着蜀王家底豐厚,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養兵所需的錢财,也不必擔心。
不過在得到蜀王支持之前,擺在楚嬴面前的,還有另外一道坎。
怎麽才能接近蜀王。
他如果就這麽跑到西蜀和蜀王見面,别說楚皇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蜀王肯定也不會給楚嬴面子。
就在楚嬴還在琢磨這個問題的時候,張慎行已經給出了答案。
“殿下且看,這裏乃是西蜀最北端的明江,明江水流湍急,曾有詩曰:急湍甚箭,猛浪若奔,明江從西北之地流出,從錦城入蜀,每年都會在錦城發一次大洪水。”
“如今蔣合留在南海城,還能待三個月時間,而三個月之後,正是明江每年的春汛,到時殿下若是以治理洪水爲理由前往錦城,不就有機會與蜀王見面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