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沉思,他半托着腮,目光不斷打量李元一。
果然秦兮月不肯将所有的事情說清楚講明白,這中間就是麻煩。
如此一個能屈能伸功于心計的人,屈居在和洛商盟裏面做秦兮月的副手,甚至于還要借助他人的力量才能扳倒秦兮月——
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也過分詭異了。
“當真是所有的力量都可爲我所用。”
楚嬴做出一副利欲熏心的樣子。
聽見這話李元一終于擡起了頭,眼神之中難掩狂喜之色。
“這是自然,大殿下既然願意幫忙,我等又豈會因那些蠅頭小利期滿大殿下?”
蠅頭小利——
此人果然有問題。
“如果大殿下需要我等現在就可以幫扶大殿下,隻是心意雖到,實力不濟,若是有錯處,還望大殿下見諒。”
他一邊說着,一邊壓低了聲音,左右還是走近楚嬴身側。
“隻要大殿下願意,我等甚至願意與大殿下共謀大事,不論是二皇子還是太子殿下,我想隻要大殿下與我等聯手,定可以将他二人拉下馬去!”
霍
這好狂的語氣!
便是太子都不敢直言能将二皇子拉下馬。
這李元一倒是真敢說。
“當真?”
楚嬴發問。
“當真!”
李元一肯定回答之餘,更是用力點頭神态頗爲鄭重。
“大殿下如果不信,我現在便可告訴大殿下一間關于您的事情。”
“有點意思,說說看。”
楚嬴端起茶,目光隐匿在茶杯之後,眼神陰暗幽深,似有深譚隐匿其中。
“還記得幾日前,八皇子殿下曾經在惠民樓與您發生過沖突嗎,當天夜裏,八皇子便前往二皇子府上,将事情悉數告知。
二皇子卻至今未動,隻寫了一封奏折呈現皇上,如今這奏折便在皇上的案牍之上。
最遲不過今天夜裏皇上變回召您入宮,恐怕——”
楚嬴喝茶的動作稍稍一頓,這種消息就連他都沒有聽到半點風聲,哪怕他才從順城回來,勢單力薄了些,卻也不該是連個普通商人也比不上的。
他更有了興味,張口便問:“你是如何知道?”
“小民自然有小明的方法,如果大殿下誠意與我等合作,那自然早晚有一天大殿下會知道。”
李元一微微一笑,心中陰毒。
隻要能夠先掰倒秦兮月,楚嬴這把刀也不會留到知曉真相的那一天。
他身後書童更是撇着嘴,眼神之中蘊藏着對楚嬴的不屑一顧。
“行,那就等今天晚上再看吧,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可以考慮跟你合作的事情。”
楚嬴信手放下酒杯,朝着門口一指,語氣毫不客氣。
“不過現在這酒樓已經是我的了,麻煩你帶着你的人都離遠點。”
“我可不希望自己的酒樓裏面多出來幾個跳蚤虱子什麽的。”
“你!”那小書童明顯要怒。
李元一立刻伸手将人攔住,坦然一笑:“是大殿下所言極是,小人這就帶着他們離開,但隻要大殿下有需要,随時可以召我們回來。”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離開。
那态度竟然沒有半絲停留掙紮之意,看的楚嬴又是啧啧稱奇。
這京城裏的人是不是都以爲他在冷宮裏面待傻了。
一個貪圖财力,莽撞尋求合作的人在放棄這麽一個酒樓時,眼中居然沒有絲毫的猶豫惋惜。
郝富貴平時演得都比他們好。
楚嬴懶洋洋生了個懶腰。
他走到窗前。
下方的李元一正要離去,擡起頭看見楚嬴,又朝着楚嬴的位子恭敬颔首,這才上了馬車一路向北。
而楚嬴絲毫沒有在意他的行爲舉動,目光在周圍環視一眼。
随即勾勾手指換來身後一直沉默不語,安靜做背景闆的郝富貴。
“把炎煌衛的人都帶過來,記得将這樓裏裏裏外外給我清幹淨了,一個跟河洛商盟有關的人都不要留。”
如果李元一說的話不假,那今天晚上他還要去應付楚皇。
可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這酒樓上。
至于樓裏的生意人選,不論是廚師還是小厮,都可以由炎煌衛中的人擔任。
當初在順城爲了飽口腹之欲,他可沒少調教郝富貴和軍隊裏面的大廚。
主要是雖說有酒肆和廚子,但他出入北原,尤其是出征之時,總不能帶着廚子行走吧?
這才稍微廢了點心神,不過既然炊事兵能将口味做到軍隊之中的戰士們悉數滿意,就連他這張挑剔的嘴都找不出來毛病。
那用來開辦酒樓,倒也不愁上不了排面。
更何況既然是要做給達官顯貴,那安保方面一定要做足,更要挑選一些耳聰目明善于記事的人。
不管是哪一個,總不是在大街上随手一拽便能找來的。
李元一若是想要在他的酒樓裏面安插人手,那可真是癡心妄想了。
“公子!你爲什麽要将酒樓讓人呢?這裏面藏了我們多少秘密,萬一被發現了,豈不是毀了我們多年心血!更何況對方還是大楚國的皇子,和我們根本就是仇——”
此時此刻,馬車之上。
李元一這邊也并未消停。
小書童更是表情不滿,焦急地連聲說道:
“您可是我們最後的希望,爲何要事情寄托在一個楚皇不要的皇子身上?”
“正是是因爲他被楚皇所棄,才會是我們最好的棋子,況且這麽多年來他都在北寒苦地,不懂京城裏的彎彎繞繞。”
“再加上之前在皇宮裏發生事情,恐怕他這人有幾分小聰明,但是不多。”
“從剛才他魯莽答應合作來看,我對他的猜想沒錯。”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好好利用這把刀,有些事情用不着我們出頭。”
眼見着小書童又要說話,李元一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
李元一目光犀利:“你這張嘴,可是越來越不老實了,萬一剛才有人在竊聽,你當如何?”
方才在酒樓之中,李元一心中便多有不滿。
若不是小書童并未破壞到他與楚嬴的談話,恐怕此時的小書童已經是刀下亡魂了。
小書童聞言立刻捂嘴,他先起車簾四下查看,這才心有餘悸的坐了回來。
“我這不是爲您不平嗎?公子怎麽說也是皇族血脈……”
“還說?”李元一緊皺眉頭。
若不是小書童自幼便跟了他,他定不會容忍至此。
“管好你這張嘴,不要再讓我聽見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