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相比,文君樓因爲那晚的失利,徹底讓顔無忌失去了經營下去的心氣。
開了沒幾天,門可羅雀,不出意料地關門歇業,最後隻能轉售出去。
交接那一天,顔無忌沒有到場,隻派了一個書童全權處理所有事宜。
結果,在那名書童的親自見證下。
文君樓的招牌被摘下來,棄如敝履地丢棄在一旁。
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全新的,上書‘慶豐樓’三個大字的招牌被挂上去。
那書童看到這一幕,當場臉色大變。
他完全沒想到,這場收購的幕後賣家,竟然就是慶豐樓。
将他們打敗還不算,還要把文君樓收購過來開分店,在他們的傷口上狠狠撒鹽。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卻極強。
這簡直就是殺人誅心啊!
不必說那名書童是如何大驚失色地離開現場。
也不必說顔無忌得知真相之後,會氣得怎樣吐血三升。
單是慶豐樓不合常理,這麽快就開分店的舉動,就足以令無數人感歎于此樓的大手筆。
這樣的氣魄,不是财大氣粗,且對自家發展信心十足,一般人根本就不敢嘗試。
其實,和衆人猜測的不同。
楚嬴之所以這麽快開分店,并非是要顯示慶豐樓的實力,又或是故意羞辱顔無忌。
從始至終,他開酒樓就隻有一個目的——建立收集情報的據點。
而他選定的負責人,正是金姨的義弟金恩。
衆所周知,要收集情報,黑白兩道的關系都不能少。
目前,金恩已經在順城衙門裏鍛煉了半年,對于官場的運作,可謂熟稔在心。
對于拉攏官吏,建立人脈的技巧,也基本已經掌握。
所以,楚嬴才飛快成立慶豐樓分店,打算讓他正式學會經營據點。
這隻是第一家,之後還會有第二家,第三家……
當金恩徹底掌握這一切後,楚嬴就會把他放出去,到京城去開酒樓,獨自發展下線。
等這些下線也能獨當一面,再暗中給與支持,讓他們将酒樓開到大楚各個重要城市。
最後,建立一張能夠收聽天下的巨大情報網。
當然,這隻是楚嬴的最終設想。
目前的他,并沒有這麽大野心。
他隻是想讓金恩将酒樓開到京城,成爲他的耳目。
一邊留意朝政的動向,一邊建立關系網,順帶看看,能不能打聽到一些朝廷要員的情報。
然後,他就可以利用這些情報,和某些朝廷要員達成交換,建立聯系。
再通過這些人上疏,嘗試着影響楚皇,最終讓容妃解脫出來。
沒錯,楚嬴目前做的一切,無論是發展封地,建立私軍,還是收集情報,都隻有一個目的。
讓他的母親容妃重獲自由。
他甚至想過,隻要楚皇能答應赦免容妃,甚至允許她離開皇宮,和自己母子團聚。
他可以放棄如今所擁有的一切。
如果這還不夠,他還可以無償貢獻自己現代人的學識,幫助大楚重新走向富強。
乃至,成爲萬國來朝的東土第一大國。
楚嬴自信他可以做到這一點。
前提是,楚皇真的願意還蘇家一個清白。
但,楚皇真的願意嗎?
楚嬴不知道。
不過,他已經配合曹玉堂,将剿匪的功績,和進獻的大炮一起送往京城。
同時,關于北鄉侯疑似籌備造反一事。
也被他通過韓淳,利用飛龍衛的渠道,單獨秘密上報。
當然,他也沒忘了将秋蘭交給她的賬本,上交一部分,請求楚皇重審當年蘇家造反一案。
這事雖然急迫,卻是經過他慎重考慮的。
換作以前無權無勢,他提這種要求,多半會被楚皇無視,導緻石沉大海。
可如今,若是北鄉侯不臣之心坐實,他便是一次立下三件大功。
在他看來,三件功勞加在一起,哪怕楚皇再薄情寡義,也該有所回應才是。
說不定,容妃就此重獲自由了呢?
眼下已入九月上旬,北國的深秋漸漸有了一絲寒意。
楚嬴身披秋蘭特意爲他制作的繡祥雲紅錦緞披風,站在高台上,宛如一蓬烈焰般耀眼。
算了算時間,距離上報功績,已經過去半個多月。
朝廷那邊的反饋,應該已經快到了吧?
楚嬴擡頭望着烏雲密布的蒼穹,烏雲盡頭閃爍着電光,一行大雁在電光中迅速朝南飛去。
他想到容妃,想到自己的謀劃,一切即将揭曉。
是成功?
亦或是失敗?
一時竟變得忐忑起來。
眼前這個天氣,不像是個好兆頭啊!
“真倒黴,好端端的開學吉日,怎麽碰到這樣的鬼天氣?”
這時,順州學院院正傅溫,一邊望着天空,一邊嘀嘀咕咕走過來,小聲說道:
“殿下,大夥都已經到齊,可以請您訓話了。”
“不過,看這天氣,隻怕很快就要下雨了,您還是盡量長話短說吧。”
“本宮知道了。”
定了定神,楚嬴收回視線,望着台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
雖然他仍有一些心緒不甯,但當務之急,還是處理好眼下的事情要緊。
今天是順州書院的開學典禮,這裏則是書院新開辟的操場。
按照慣例,每次開學,學院一把手都會召集所有師生,進行一場勉勵爲主的所謂訓話。
以往站在這座高台上的,都是傅溫這個院正。
可如今,學院改革擴建,楚嬴成了學院上下的衣食父母。
這開學訓話的權利,自然也就與時俱進,落到了年輕大皇子的頭上。
楚嬴目光緩緩掃過這些人影,除了之前招收的幾十名教習,大部分都是學生。
學生一共六百人,年紀在十五以上的職業速成班,占據了兩百名額。
剩餘學生的年齡,都在七歲到十歲之間,将視情況進行三到六年的正規教育。
楚嬴沒有食言,這部分學生,男女同權,各招收了兩百名。
看起來人數好像不多,但就這第一期的學員,他們還差點沒辦法招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