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少部分被觸動的女子,大部分人内心其實并不認同。
畢竟,這大部分人都是男性。
在這個講究男尊女卑的封建時代,他是最大的利益獲得者。
自然,就鮮少有人希望打破這種局面。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男性認同楚嬴的觀點。
至少範陽三邪就對此表示了贊賞。
尤其是曾經專門教授女學生的謝運,更是有種找到知己的感覺,滿臉激動地連連點頭:
“說得好,咱們這個世界,就是對女子壓制得太厲害,其實她們也是很有本事的。”
“就比如老夫那幾名女弟子,在大楚京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比起世間許多男子,也要強出太多。”
除了這三人和楚嬴的下屬之外,還有一人,竟然是銀霜公子。
他自坐在楚嬴身邊,一直面對對方探究的眼神,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于是,草草敬了幾杯酒後,便返回完顔傑他們這一桌。
此時此刻,但見他一隻手掌按住桌面,隐隐有些顫抖,錾銀面具後的一雙眸子爆發異樣神采:
“沒想到,這家夥竟能一語道出楚國女子的真實困境,看來這楚國,也不盡是些迂腐守舊之人。”
“呵呵,這不過是他爲了惡心那學院老頭,故意這麽說的,你還真信啊。”
完顔傑一副他騙不了我的模樣,忘形說道:“這天下本來就是男人的獵場,女子,充其量隻是獵物而已。”
“既然如此,男尊女卑又有什麽不對?我就不信,他這話是真心實意,要知道,中原人向來狡猾……”
“夠了!”
銀霜公子低喝打斷他,收回視線,聲音轉冷:“你這麽看不起女子,是想說女子的能力比不上男子嗎?”
當然……完顔傑差點就要脫口而出。
然而,當他對上銀霜公子冰雪般冷酷的眸子時,話到喉嚨又強行咽回去。
别人不知道銀霜公子的真實身份,他又豈能不知?
在這人面前貶低女子……那無疑是廁所裏打燈籠。
完顔傑生怕惹怒對方,慌忙解釋道:
“你别誤會,畢竟凡事都有例外,女子之中,自然也有能力強大之人,同樣受人尊敬,就像流……”
“你給我閉嘴!”
眼看完顔傑即将洩露某個秘密,銀面女子再次一聲輕叱:“看看這是什麽場合!”
完顔傑栗然一驚,才發現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連忙閉上嘴巴,目光求饒地望向銀霜公子。
就這一瞬間。
他的後背已經全被冷汗打濕。
銀霜公子壓根不想理他,冷哼一聲,再次将視線投注在楚嬴他們那邊。
與此同時,賈勞廉忽然一步踏入場中,舉起雙手,環顧周遭高聲控訴:
“荒謬,真是荒謬!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他表現一番行爲藝術表演之後,低下頭,淩厲的目光鎖定楚嬴,正式開始反擊:
“說實話,老夫不懂什麽男權社會,老夫隻知道,所謂男尊女卑的風氣,是先賢和我們祖先共同定下的規矩。”
“常言道,人分貴賤,樹有高低,證明世間萬物,都有主從之分,譬如藤蘿之于樹幹,星辰之于明月,臣子之于君王,女子之于男子……”
“隻有分清主次高低、上下尊卑,才能維持國家,乃至世界運轉的平衡,此乃天道人倫。”
他忽然提高音量,疾言厲色地道:“再者,祖宗之法不可變,聖賢之言更不可廢!”
“爲何殿下如今卻要逆天理,背人情而行事,專門诽謗先祖聖賢?”
“你口口聲聲,這個世界壓制了女子天性,如此颠倒黑白,敗壞倫常……難道是想牝雞司晨,讓女子來主導世間一切嗎?”
“賈先生這話未免太過誅心,本宮什麽時候說過,要讓天下女子接管世間一切?”
對于賈勞廉的喝問,楚嬴當然不會傻乎乎選擇承認。
要讓天下女子接管一切,首先就要推翻現有的政權,才能重塑社會風氣。
如此,豈不是白送給對方一個企圖謀逆的把柄?
聰明如他,怎麽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的意思,本宮并不反對男權社會,畢竟,本宮本身也是受益者。”
楚嬴攤開手,坦誠說道:“本宮隻是想說,在我們男子,享受遠遠超過女子的權益時。”
“是不是,也該大度一點,少給她們一些約束,多給她們一些自由選擇的權利?”
他沒有說什麽男女平等,婦女也能頂半邊天之類的話。
畢竟,在這個綱常倫理大過天,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世界,談什麽婦女解放,根本就不現實。
别說世間男子會反對,隻怕大部分女子,也不會同意他的觀點。
楚嬴能想到的就是,盡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多爲這些女性争取一些權利。
盡管他的身邊就有秋蘭和米雅兩名侍女。
但,他更多是将兩女當作家人,而不是奴仆看待。
他希望她們能接受好的教育,成長爲一個聰明的,對社會有用的人。
而不是一輩子給人爲奴爲婢,淪爲一個沒有思想的花瓶,連屬于自己的自主人生也沒有。
對于其他女子,他也懷有同樣的期望。
無關良知,而是受到過另一個世界教育的他,本能地希望,這個世界的男女關系能更正常一些。
“呵呵,殿下說得倒好聽,試問換作是你,你會将到手的權利,讓給别人嗎?”
對于楚嬴爲女性争取利益的話,賈勞廉壓根就不相信,甚至嗤之以鼻。
若非與自己辯論,他相信,楚嬴絕對會是令一副面孔。
可惜,下一秒楚嬴便狠狠打了他的臉。
“這不是讓,這本身就是屬于她們的權利,還給她們,又有什麽不對?”
楚嬴的話擲地有聲:“可能賈先生和諸位不相信……别的地方本宮管不了,但在順城。”
“對于女子,本宮将同對待男子一樣,一視同仁,給予她們同等的機會。”
“不說男女平等,那不現實,但,至少在順城,她們會有選擇的權利,穿衣的權利,出門做工的權利……自由自在,活出真正的自己。”
這番話再次讓一衆女子神往,卻換來賈勞廉陰恻恻的笑聲:
“話别說得太滿,殿下賦予她們那麽多權利,可有問過,她們真有能力償還殿下嗎?”
“爲何沒有能力?”
楚嬴擡手指着樓下舞台,朗聲笑道:“這,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