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不知道葉蘇是誰,但楚嬴說話的态度,卻讓顔無忌大概懂得了他的意思:“殿下不信?”
他頓了頓,得意一笑:“在下知道,慶豐樓今晚也有表演。”
“可惜,比起殿下,在下自問準備得更爲充分,你們今晚……沒機會的。”
“是嗎?”
楚嬴笑笑不置可否,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暗自掐算一下時間,道:“正好,眼下時辰快到了,不如咱們拭目以待?”
“好啊,那就拭目以待。”
顔無忌愈發有恃無恐,讓人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
似乎打定主意,要留在這看楚嬴的笑話。
“看來顔公子還真是勝券在握,今晚這麽重要的場合,居然都不返回文君樓坐鎮指揮?”
顔無忌這般狂妄的做派,稍微激起了楚嬴的好勝心,不由出言諷刺道。
“呵呵,多謝殿下提醒。”
顔無忌抱拳,反唇相譏:“隻不過,臨時抱佛腳,那是庸人的作風。”
“若是事先就籌備萬全,事到臨頭,坐不坐鎮,又有什麽區别呢,您說是吧?”
“世事無絕對,你可聽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楚嬴問道。
“殿下多慮了,那種千分之一的可能,你覺得在下運氣有這麽差嗎?”顔無忌嗤笑道。
“那可說不定,萬一你真這麽倒黴呢?”
“呵呵,在下從小到大,運氣向來很好,就用不着殿下操心了。”
顔無忌上揚的嘴角滿是倨傲和不屑。
他的文君樓,找了最好的地段,聘了最好的大廚,請了本省最出色的藝伎團。
除了第一項和慶豐樓抵消,後兩項幾乎都是完勝的水平。
如此豪華的配制,他實在不知道今晚怎麽輸?
在他看來,楚嬴和他的鬥嘴,更像是黔驢技窮的表現。
一番交鋒之後,顔無忌心情大好,當場要求郝富貴快讓人送上最好的酒菜。
郝富貴抱着手隻當沒聽見。
此刻的他已經反應過來,顔無忌就是來踢場子的。
對于這種敵人,沒攆他們出去已經是他郝公公寬宏大量。
還想讓他安排酒菜招待,門都沒有。
“富貴,來者是客,難得人家上門照顧生意,豈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和郝富貴相比,楚嬴則是另一番态度,大氣地道:“正好,也讓顔公子嘗嘗咱們慶豐樓的手藝。”
“看看是不是那種,開不了幾天就得關門的三流酒樓?”
正巧表演要開始了,楚嬴趁機讓郝富貴将己方的酒菜一并上了。
片刻後,一桌豐盛的酒菜出現在顔無忌眼前。
顔無忌粗略掃了一眼,撇撇嘴,故意高聲詢問同桌的公子哥們:“諸位,這就是慶豐樓最好的酒菜,你們以爲如何啊?”
“都是些尋常食材,不過如此。”
“還以爲能有什麽驚喜,看來是我想多了。”
“這樣平平無奇的菜品樣式,比起咱們文君樓……算了,好像有點欺負人了……”
其實,桌上的酒菜,并沒有袁敏行等人說得這般上不得台面。
其色香味一應俱全,看起來十分誘人。
隻不過,這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平日裏吃慣了各種山珍海味,自然不會将這些尋常菜式看在眼裏。
更何況,他們這一趟過來,本身就帶着挑刺的心理。
“呵呵,現在的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看東西隻流于表面。”
“常言道,人不可貌相,其實這酒菜,也是一樣的道理。”
“這些菜,你們連一筷子都沒嘗過,就在這裝模作樣地胡亂批評,不覺得可笑嗎?”
就在這群公子哥,對桌上的酒菜各種差評的時候。
一把老練中夾雜着不屑的笑聲傳來,将他們一個個臊得臉色漲紅。
“誰?”
顔無忌等人沉下臉循聲望去。
聲音來自緊鄰楚嬴他們的隔壁一桌,那張桌子最靠東窗,隻坐了三個人。
三個老人。
“範陽三邪?!”
看清楚三人樣貌後,顔無忌眉頭一皺,将已經沖到喉嚨的狠話又強行咽了回去。
“原來是範陽三位前輩,不知剛才是哪位前輩提點?”
面對這三個可以和曲尼書院山長平輩論交的人物,身爲書院在外的代表,顔無忌自然不能随意拿大。
不然,丢的可是書院的臉面。
縱然經曆了上次選拔教習一事,心中對這三個老家夥有許多不滿,他仍然起身禮數周到地行了一禮。
王澹、謝運和歐陽白三人相視一笑。
歐陽白得意洋洋沖着謝運笑道:“看看,讓你别多嘴吧,這下又得少喝一杯了。”
正和歐陽白鬥酒的謝運,啪一下放下酒杯,轉頭對顔無忌不耐煩地道:
“剛才的話是老夫說的,老夫又沒說錯,難不成,你還要想報複老夫不成?”
“晚輩不敢,隻是前輩何以覺得,我們是在胡亂批評慶豐樓的酒菜?”顔無忌強壓住不快問道。
“很簡單。”謝運嗤道,“因爲但凡你們嘗過這裏的酒菜,就不會說出這種無知可笑的話來。”
“哦?這些菜看着平平無奇,難道還内有乾坤?”
對于顔無忌的試探,謝運懶得回答,早回過頭和歐陽白續杯再戰去了。
見狀。
顔無忌眼底閃過一道惱怒,又低頭看着桌上的酒菜。
俄頃,他忽然抓起筷子,夾了一塊蔥爆羊肉緩緩放進嘴裏。
下一秒,但見他臉色大變,下意識脫口而出:“不……這怎麽可能!”
“顔少,你在說什麽?什麽怎麽可能?”
袁敏行等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對視一眼,紛紛效仿他夾了一筷子菜品嘗起來。
“嘶……好鮮!”
“這菜些怎麽做的,怎麽都這麽鮮美?”
“沒道理啊,就連咱們聘來的那些大廚,也做不出這麽鮮的味道……”
衆人震驚了,才知道顔無忌爲何會有這樣的反應。
正如謝運說的那樣,這些食物的鮮美程度前所未有,已經完全颠覆了他們的認知。
哪怕是最爲苛刻和挑剔的人,此刻竟也說不出半句批評的言論來。
“如何?咱們慶豐樓就這點手藝,應該能支撐着将酒樓開下去吧?”
楚嬴戲谑的話語,讓顔無忌一時間啞口無言,原本自信的臉上多了一層陰霾。
他實在想不明白,僅靠這些平平無奇的食材,如何能做出這種人間美味?
這個大皇子,到底是怎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