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老鼠見了貓,那些本來對辯論結果頗多非議的才子們,立刻閉上嘴巴。
看向三人的目光震驚的同時,又隐約透出幾分敬畏。
這其中,尤以被押出去的顔無忌反應最大,難以置信地回過頭,慘然笑道:
“原來是你們三個,難怪,難怪……我顔無忌輸得不冤,不冤啊!”
又過了一陣,風波平息,忽然站出來許多才子,一個個來到王澹三人面前,恭敬行禮。
“後學末進,見過王學士,歐陽編撰,還有……還有這位謝大先生。”
“見過王學士,歐陽編撰,謝大先生,三位前輩大名,晚輩如雷貫耳。”
“晚生學問不精,不知能否向三位先生請教?”
面對衆人的各種問候,謝運側身不受,歐陽白又舉起酒葫蘆,唯有王澹微笑着擺擺手:
“諸位無須如此,所謂學士編撰,又或大先生,都已是過往雲煙,而今我等三人,隻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
“至于請教學問,如果大皇子殿下不嫌棄,我等将會在順州書院領個職位,屆時閑暇之餘,誠願之人可來找我們交流學問,大家一同進步。”
王澹這話,再次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麽,三位大先生要在這順州書院任教?這……這不是屈才嗎?”
“就是,以三位前輩的大才,就是坐鎮國子監都綽綽有餘,怎麽回來區區一個州學?”
“可不是,順州書院這是燒了什麽高香,連這種大人物都能請來?”
周圍各種竊竊私語,盡管已經足夠小聲,還是沒有逃過楚嬴的24K钛合金天線耳朵。
卧槽,坐鎮國子監都綽綽有餘?!
果真如此,這三位真是小母牛坐飛機,牛叉上天了啊!
不過,範陽三邪,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倒是這什麽學士編撰,似乎有點像出身于翰林院啊。
楚嬴越想越激動,強壓住興奮對王澹拱手一禮:
“王老先生說笑了,三位的大才,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能來我順州學院謀職,本宮正是求之不得,又怎麽會嫌棄呢。”
這話将老神仙說得邊捋須,邊不住點頭,一臉舒坦得意的表情仿佛在說:
不錯,你這皇子還挺上道,老夫愛了愛了。
楚嬴不敢看這位疑似背背山高人,頓了頓,沉吟道:“不過,本宮有一事不解,三位前輩如此人物,爲何,會選擇來我們這種小地方?”
王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遲疑道:“怎麽,殿下不知道?”
“知道什麽?”
楚嬴眼中的迷茫那麽大。
三個老頭對視一眼,歐陽白忽然哈哈笑道:“難怪了,我說我們三把老骨頭駕到,人家爲何連迎接的樣子都不做一下,原來是壓根就不知道我們會來。”
他似乎并不在乎被慢待,反而覺得此事好笑,笑完,又對着葫蘆嘴呷了一口。
老神仙謝運卻不幹了,看着王澹,雙手叉腰兀自埋怨起來:
“你說王钊這老家夥,哪有這麽做事的,把人推薦完就不管了,好歹你這頭也通知一下啊,你們王家人做事都是這麽不靠譜的嗎?”
“呵呵,謝兄莫要生氣,在下替我這族弟賠個不是。”
面對他的數落,王澹絲毫不在意,笑呵呵朝他拱了拱手,旋即看着楚嬴道:
“不過,現在這事不是說開了嗎,殿下願意接收我們三人,通不通知又何妨?”
楚嬴聽他們提到王钊,腦海中快速劃過一道閃電,趕緊問道:“三位前輩說的王钊,莫不是當今監察院的左副都禦史,王钊王大人?”
“正是。”
謝運點頭,解釋道:“這家夥也是王老哥的族弟,之前給我們寫了一封信,說是他有一個學生,叫什麽蘇立的,在這幫着殿下你革新教育,要打造什麽技術人才。”
“剛好,他知道我們三人,素來喜歡研究儒家口中所謂的‘旁門左道’‘奇技淫巧’,又剛好得知這裏缺教習,于是便推薦我們來此任教。”
歐陽白放下酒葫蘆,打了個酒嗝說道:“沒錯,就是這樣,目前我們仨是第一波探探路,後續還有幾個弟子會來,不知殿下可願一并收留?”
“願意,當然願意,别說幾個,就是幾十上百個,本宮也是來者不拒。”
楚嬴大喜,這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原來蘇立之前說,對于招募教習他早有安排,竟是應在這裏。
楚嬴忍不住想要仰天大笑,哇咔咔咔,朝廷三品大員推薦的人才,果真不同凡響。
範陽三邪,連在場這些秀才舉人都要恭敬執後輩禮,難道不比燕都四大學家那些沽名釣譽者香嗎?
這次賺翻了啊!
“快,快去将蘇先生請來,就說有貴客臨門,與本宮一起好生招待。”
片刻後,王澹、歐陽白和謝運三人名聲傳開,連院正傅溫都被驚動,趕緊下來見禮作陪。
而且,居然仍是以晚生相稱。
又過了一會,蘇立趕到,得知老師推薦的人才是這三位後,也是大感震撼。
剛好如今考試已畢,第一批錄取的教習也已經選拔妥當,剩下的瑣事,楚嬴讓傅溫交給中年教習處理。
而他自己,則和傅溫、蘇立一起,陪同王澹三人單獨尋了一處清淨之地待客。
雁息湖畔,沿着湖岸往南走,距離江南别院兩裏之外,有一延伸進湖裏的長條形陸地,類似于半島結構。
這裏原是吳狼當初打造的休憩之所,用于垂釣待客之用,其間栽滿了各種花樹,還營造不少太湖石的假山景觀。
一眼望去,奇峰秀石,藤蘿掩映,玉樹瓊花,姹紫嫣紅。
如今,在這片鳥語花香之地,又臨湖起了一座新的三層高樓,木質結構,檐牙高啄,古樸典雅,氣勢恢宏。
一行人且走且看,等到來到高樓門口,一個面白無須的胖子肉滾滾地小跑出來,捏着嗓子招呼道:
“哎喲,我的殿下,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楚嬴一陣惡寒,看着郝富貴,暗想這死胖子,幾天沒見着,從哪學來的這窯姐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