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敢擅自替三大才子做主。
要知道,袁敏行三人可不僅僅隻是才名出衆而已。
他們的家族,同樣也是燕都赫赫有名的高門大戶,影響力極廣。
這麽說吧,便是燕都的知府見了三家家主,也得客客氣氣以禮相待。
可想而知,這種家族出來的後輩,本就眼高于頂、目空一切,又豈能容忍被一個同齡人替自己擅作主張?
大廳裏瞬時陷入一片死寂。
就在衆人以爲,袁敏行三人将要大發雷霆,最不濟也會将高冷公子奚落一頓時。
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一幕忽然出現了。
隻見三大才子默默交流片刻後。
袁敏行一番躊躇,接着深吸口氣,竟像下位者對待上級一樣,對着安坐不動的高冷青年恭敬行禮道:
“顔少,這一題真要放棄?”
“……”所有人再次驚呆。
堂堂燕都四大才子之一,高門子弟,怎麽對一個陌生人這般恭敬?
這不科學啊!
那高冷公子無視周圍驚詫和懷疑的目光,放下杯子,身體往後仰了仰,抱起手擡眼輕笑道:
“不放棄,你們這麽短時間能對出來?”
“這……”這麽多人看着,袁敏行尴尬的不行,下意識想要回避這個問題。
“還這什麽,下一題。”
高冷公子見他不說話,當即拍闆了此事,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樣。
然而奇怪的是,袁敏行非但沒有發火,反而選擇了點頭接受,轉身對着柳明昭道:
“煩請柳兄出第二題。”
毫無疑問,大廳裏立馬又是一片嘩然。
明眼人已經看出來,袁敏行三人對這高冷公子,完全是言聽計從,不敢違逆的樣子。
這說明,對方的身份很可能比他們三個都高。
“有趣,實在有趣,原本以爲今天三大才子才是主角,如今看來,隻怕另有其人啊……”
人們紛紛向高冷公子投去好奇的目光,暗自猜測着他的身份。
但,也有些人對此不以爲然。
甚至,柳明昭還借機嘲諷道:“哈哈,這位叫什麽顔兄是吧?你說得很對,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比如說袁兄、丁兄、莊兄,你們自己說說,對不出來還強撐什麽。”
“倒不如早點學學這位顔兄,沒本事就趕緊放棄認輸,這樣大家都好,你們說是不是?”
“你說什麽!”
袁敏行三人頓時對他怒目而視,周子明等同伴也紛紛呵斥。
誰知,柳明昭非但不收斂,反而夥同于慶文他們笑得更加肆無忌憚:
“怎麽,惱羞成怒了嗎?沒本事輸了能怨誰?老實說,你們輸的是我柳明昭,不丢人,哈哈哈。”
“柳明昭,你休要小人得志,不過一題而已,下一題……”
袁敏行氣得漲紅了臉色,正要放出一番豪言,卻被于慶文嗤笑打斷:
“下一題你們一樣對不出來!”
馬豐立刻接力,狂言道:“不錯,所謂的四大才子,其實也不過如此,今天我們就讓你們一題都答不上來。”
接二連三的嘲諷,讓袁敏行一行愈發惱羞成怒,周子明等人紛紛拍案而起。
三大評委見狀無不皺眉,正準備喝叱,卻見那高冷公子忽然用酒杯在桌上敲了敲。
“都坐下。”
他的語氣平靜卻别有一番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子明等人顯然不甘心,幾番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在一片嘿然歎息中坐下。
那高冷公子放下酒杯,擡頭看着柳明昭,催促道:“笑夠沒有?下一題。”
柳明昭皺了皺眉,不知爲何,竟有些害怕對方的眼神。
那種超然和冷漠的姿态,明明人坐着,他卻感覺自己像是對方腳下的一隻蝼蟻。
柳明昭強行咽了口唾沫,穩住心緒,有些羞怒地笑道:“你們要聽第二題,好啊,這就成全你們,拿紙筆來。”
紙筆很快送來,柳明昭當場揮毫寫下第二聯。
煙沿豔檐煙燕眼。
“我的天,煙沿豔檐煙燕眼,這是什麽?這……怎麽越來越難了?”
在場之人一看他出的這聯,原本不少躍躍欲試的人,瞬間全都傻眼。
評委席上。
“此聯更絕,更難,暗藏文字偏旁精妙,這還怎麽對?”
杜昌眉峰皺得更緊,搖頭歎道:“這位柳家後生,看來是不給一點機會啊。”
“是啊,此聯之難,說是絕對也不爲過。”張放掩目苦笑。
“難、難、難。”鶴雲翁給出評價後,皺眉看了看柳明昭,不喜地說道,“此子手段,未免有欠磊落,令人不齒。”
其他兩人沒有繼續評價,隻是一緻點頭表示認同。
這柳明昭也不知從哪收集到的這些絕對,他若繼續這般出題,袁敏行一方将沒有一點機會。
而等到對方出題,他們就算一題答不上,至少也是一個平手,等于先天立于不敗之地。
倘若他們運氣好點,又或今天發揮出色。
僅需對出一聯,就能輕松将四大才子踩在腳下,從此揚名立萬。
不得不說,柳明昭和于慶文他們打的一手好算盤。
這招以小博大,可謂占盡便宜。
袁敏行、莊信和丁滿三人望着這第二聯,臉色蒼白,嘴皮哆嗦,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
任誰都能從他們凝重的臉上,看到大寫的‘絕望’二字。
本來他們還指望着憑這一題翻盤,畢竟,柳明昭才學雖然不錯,但和他們還是有不小差距。
他能想出一聯難住他們已不容易,想再來一次,哪有那麽容易?
結果……
望着他們如喪考妣的臉,柳明昭早有預料,心中無比暢快,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還是對不出來,就這水準……啧啧,不如趕緊認輸吧。”
袁敏行三人臉色愈發慘淡,下意識攥緊拳頭,嘴唇緊閉,幾乎咬碎牙齒。
身爲燕都四大才子,他們走到哪不是光芒萬丈,何曾遭受過這種屈辱?
真是恥辱啊!
就在他們羞憤欲絕的時候,卻見那高冷公子施施然站起來,望着柳明昭,戲谑笑道:
“我就覺得奇怪,一聯還能說是你蒙的,第二聯也是如此……呵呵,如果我沒猜錯,你們手中應該有一本尼山雅集吧?”
柳明昭觸電般笑容一僵,接着臉色大變。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斂了震驚之色,強自笑道:“呵呵,你在說什麽?我……我怎麽聽不明白?”
那高冷公子從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嘩一下打開,一邊輕輕扇動,一邊緩緩說道:
“不明白不要緊,你隻需明白一件事,我……就是從那地方出來的。”
轟!
柳明昭和于慶文等同夥仿佛被雷劈中,一個個神色駭然,呆若木雞。
在他們死死瞪大的眼瞳中,倒映着一柄大開折扇,雪白扇面上僅有四個簡潔古樸的墨字:
曲尼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