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楚嬴說的是誰,卻都面面相觑,不肯挑明真相。
隻有黃三兩覺得,昨夜剛遭遇大敗,此刻再這樣搞,不利于團結,遂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楚嬴:
“楚公子……”
剛起了一個開頭,就被楚嬴直接打斷:“二當家不用說了,自古爲将者,當以身作則,功必賞,過比罰,方能令人信服。”
他瞥了眼昂哥,毫不客氣的語氣:“可有些人卻獨斷專橫,聽不進意見,導緻一次就害死好幾十條人命。”
“犯了這麽大的錯,沒讓他當衆下跪受罰,我等已算是仁至義盡,罰他倒杯茶又怎麽了?”
一句話,讓黃三兩讷讷說不出話來。
那些想趁機賣個人情給昂哥的小寨主,也覺得大有道理,紛紛偃旗息鼓。
不僅如此,他們極有默契的,又将目光投在昂哥身上。
“我覺得楚公子說得有道理,昂哥兄弟,你……你不如考慮一下?”
“是啊,死了那麽多弟兄,我們雖然是頭領,多少也該表明一個态度吧。”
和這幾人的謹小慎微不同,段奎就來得直接明了,對昂哥道:
“昂哥,此事皆是因你而起,你要是還有擔當,就麻煩把責任扛起來。”
“哼!憑什麽要我一個人扛?昨晚劫寨,你們的人馬也參與了,難道你們就沒責任?”
昂哥怒哼,啪的一聲拍案而起,陰着臉,仿佛一座即将爆發的火山。
“你還好意思發火,我們确實有責任,但那也是爲了配合你!”
段奎自然不會被吓住,也拿出狼牙寨大當家的威嚴,聲音嚴厲地道:
“敗了就是敗了,事實就在眼前,證明你是錯的,楚公子才是對的,難道,你不該爲此道歉?”
昂哥輕蔑地睨着楚嬴,忽然嗤笑起來:“就他,你确定我給他道了歉,他就能帶領我們取得勝利?”
“總要試試。”
目前敵衆我寡,形勢越來越危急,段奎也沒敢把話說死。
“那就是不确定了?既然誰都一樣,你們憑什麽要求我交出指揮權?”
昂哥目光冷冷掃過衆人,顯然,讓出指揮權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一旁的賽敏咬了咬朱唇,上前兩步,對衆人抱拳道:“諸位,我希望你們……能再給昂哥一次機會。”
她的眼中充滿真誠:“請相信我,昂哥昨晚的計劃确實有些草率,但,經過這次教訓,我相信,他一定會變得更加謹慎。”
她頓了頓,歉意地看了楚嬴一眼:“相反,這位楚公子,我們畢竟誰都沒見過他指揮幾百人作戰。”
“事關我等生死存亡,還請諸位當家想清楚,不是小妹對楚公子有偏見,隻是一介書生,實在讓人很難放心……”
“那是你見識太短,自古書生領兵打仗多的去了,你還真相信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年輕女子的話音未落,就被楚嬴一句話怼得臉頰通紅。
聽他說自己見識短,賽敏不禁惱羞成怒:“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好心好意和你說話,你憑什麽羞辱人?”
“好心好意?抱歉,我還真沒聽出來。”楚嬴聳了聳肩,斜眼看着她,“我就問一句,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不會帶兵打仗了?”
“可是,我阿爹從不騙我,他這麽說,肯定有道理。”
“他有沒有道理我不知道,我隻知道,你這小蠻妞很不講道理。”
“你……”
賽敏這次不僅臉紅了,連柳眉也豎起來了。
“怎麽,不服氣?”
楚嬴眼珠一轉,笑道:“如果我沒猜錯,你爹是烏雲部族長,你才是你們這支隊伍的實際帶頭人,對吧?”
賽敏輕哼道:“是又怎樣?”
楚嬴打個響指,嘴角随之微微翹起:“那就對了,我們不妨打個賭。”
賽敏皺起的眉間轉爲疑惑:“打什麽賭?”
“就賭我,會帶着你們打勝仗,而且,就在今天,如何?”
楚嬴中途喝了口茶,輕描淡寫的樣子,仿佛勝利就和出門撿石頭一樣容易。
“你真有這本事?”
賽敏還是懷疑,身後的昂哥也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
“所以我才和你打賭,我要是赢了,從今以後,你們烏雲部必須投入我的麾下,如何?”
楚嬴一開口就石破天驚,就連昂哥也被這番話震住了,狠狠咽了口唾沫,難以置信地道:
“好大的口氣,就憑你,也想吃下我們烏雲部?”
“我沒問你。”楚嬴看都沒看他一眼,氣得昂哥額上青筋直跳。
賽敏愣了好一會,才蹙眉搖頭:“不行,這賭注太大,我恐怕做不了主。”
“那可由不得你們。”
楚嬴頗有做惡霸的潛質,冷冷一笑,伸手指着外面:“如果你不願意賭,我現在大可以帶着我們的人馬離開。”
“你想清楚,你們昨晚損兵折将,緊靠你們如今區區兩百人馬,面對四倍于你們,且士氣正旺的黑虎盟,無異于蚍蜉撼樹。”
“等你們一玩完,臨近的烏雲部将再無庇護,隻能靠着一己之力對抗這些外來者。”
他早在昨夜接到戰敗的消息時,就已經洞悉這一切,此刻侃侃而談,竟叫衆人無法反駁:
“指望一群窮兇極惡的山匪仁慈,恐怕連你們自己都不相信吧。”
“所以,若是我不出手,你們烏雲部十有八九,會迅速消失,敢問賽敏小姐,我說得對嗎?”
這家夥是魔鬼嗎?
賽敏吃驚地望着楚嬴,忽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沒穿衣服一樣,忍不住後退兩步。
其餘人也是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隻因楚嬴說的一切,正合了他們心中所想。
就目前的形勢,哪怕加上楚嬴的人馬,他們也沒多少信心可與黑虎盟再次交鋒。
若是楚嬴一走,那結果自然更不用說了。
楚嬴這番話,算是徹底拿出了烏雲部的七寸。
賽敏臉上紅白變幻一陣,睫毛眨動,快要哭了的模樣,最終咬了咬牙,轉頭命令昂哥:
“昂哥,給楚公子端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