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白貓一個激靈,眯了眯眼,轉身輕盈地跳到地上。
它似一點都不怕生,徑直跑進人群中間,在兩名小侍女的腳踝邊來回蹭啊蹭。
“真可愛,喵喵,來……”
米雅似乎對這種毛茸茸的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滿心歡喜地蹲下來,伸出雙手,一邊學貓叫。
那白貓就像通了人性,順勢跳進她的臂彎,被她起身抱在懷裏,呼噜呼噜打起了盹。
“秋蘭你看!”
米雅獻寶一般将白貓送到秋蘭跟前,後者喜不自勝地撫摸上去,口中直呼‘大懶貓’。
望着眼前兩名小侍女,渾然忘我撸貓的樣子,楚嬴莞爾一笑,回頭對蔣天琪道:
“這下好了,看得更清楚了,我們是不是也該開始了?”
“你?”
面對他的橫插一杠,蔣天琪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一陣,繼而輕蔑一笑:
“你有什麽資格和我比試?”
他撇頭看着鍾琰,譏諷道:“難道這位順城第一秀才沒告訴你,比試已經結束了,他……輸了。”
楚嬴佯裝不知,轉身問鍾琰:“你輸了嗎?”
“我,我……”
鍾琰緊攥的十指節節發白,當衆承認失敗,無疑需要極大的勇氣。
楚嬴等待了幾秒,見他遲遲不肯開口,擺手道:“好了,你不用說了,就告訴我一句話,你認輸沒有?”
“這,這倒還沒有,不過……”
輸就是輸,哪怕再不甘,身爲讀書人,也總不能不認賬。
隻是,還沒等鍾琰說出後半段,楚嬴再次打斷他:“行了,沒說出這三個字,就代表這場比試還沒有結束。”
“不是,這不是……”
鍾琰吞了口唾沫,強行将‘抵賴嗎’三個字咽回肚子,底氣不足地朝蔣天琪那邊看了一眼。
這樣胡來,人家能同意才怪了。
果然。
“小子,你這話什麽意思?想抵賴不成?”
“沒錯,事實擺在眼前,你們學院已經輸了!”
“哼,才學不行也就罷了,如今連臉都不要了,怪不得會衰落至此!”
埻化書院一衆學子,瞬間就被激怒了,對着楚嬴各種口誅筆伐,連帶順州學院也被冷嘲熱諷。
傅溫的臉色陣紅陣白,奈何,他是現場唯一見過楚嬴,知道其身份的人。
也因此,縱然楚嬴再無理取鬧,他也隻能在一旁默默吃瓜,同時心裏不斷告誡自己。
非禮勿視,非禮勿聞。
然而,楚嬴偏要語不驚人死不休,理直氣壯地道:“沒有輸就是沒有輸,你們叫得再歡,也隻是無能敗犬的狂怒罷了。”
“你說什麽!”
“罵誰是狗呢!”
埻化書院一行盡皆橫眉怒目。
“啪啪”現場忽然響起一陣掌聲,是蔣天琪在拍手冷笑,“有意思,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輸不起還倒打一耙的人。”
他踱出兩步,湊近楚嬴跟前,眼尾上挑:“你确定你是讀書人?而不是無賴?這般輸不起,你不嫌丢人嗎?”
“丢不丢人我不知道,你說我倒打一耙,那你拿出證據啊,證明你赢了?”
楚嬴迎着他輕蔑的目光,語氣平靜。
“哼!這還需要什麽證據,在場隻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蔣天琪冷哼一聲。
“有眼睛就能證明?”
楚嬴指着米雅懷中的白貓,臉上浮出戲谑的笑:
“這東西在大家眼裏,明明就是一隻貓,不也被你說成不是貓,既然如此,你的證明自然就不成立!”
“……”
蔣天琪整個人愣住了。
不止是他,連他身後的公羊酋也愣了片刻,再看向楚嬴時,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個不知道從哪跑來的小子,似乎,比那個叫鍾琰的還要難對付的感覺。
“想清楚了?”
仿佛沒有看到蔣天琪逐漸陰沉的臉色,楚嬴有理有據地道:
“如果你非要說,衆人所見就是真實,那鍾琰剛才反駁的話就不能算錯,如此,那便是你輸了。”
“若是你不認爲自己輸了,那反過來,這場比試我們學院也沒有輸,因爲當事人,他還沒有認輸。”
蔣天琪冷冷一笑:“就他現在這樣子,不認輸和認輸又有多大區别?”
“區别大了,他不認輸,沒準是在思考對策呢?又或是故意拖延時間,就爲了等我來結束比試呢?”
楚嬴一副教育晚輩的口吻:“年輕人要記住,做人,不要太自以爲是。”
“哼,說我自以爲是,我看是在說你自己吧!”
蔣天琪終于怒了,指了指楚嬴,一撩下擺,站得筆直,就像在等待别人挑戰的王者,沉聲道:
“你姓楚對吧,想和我玩?好,那我們就來繼續比下去,看誰才是真正的不自量力、自以爲是?”
他頓了頓,指着那隻白貓:“就這白貓非貓一題,憑你們順城人的榆木腦袋,隻怕想破天,也想不出破解之道吧?”
“呵呵,何須那麽麻煩,要辯倒你這個理論,其實很容易。”
楚嬴右手五根手指握在一起,緩緩伸出去問道:“你說,這是什麽?”
“拳頭?”
蔣天琪一臉莫名其妙。
剛回答完,一縷氣流撲面,瞳孔中倒映的拳頭迅速擴大,直至填滿他的所有視線。
“哎喲喲喲喲!痛痛痛痛!”
蔣天琪被打中一隻眼眶,踉跄着退後兩步,口中連聲叫喚。
等站穩後,用手遮住受傷的那隻眼睛,大罵道:“你有病啊!你憑什麽打人?”
楚嬴卻擺出一副受到污蔑的憤慨模樣:“我看是你有病吧?你憑什麽說我打人?”
蔣天琪臉上橫肉抽搐兩下,幾乎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一怒之下,挪開遮擋的手,露出眼眶烏青泛紫的滑稽光景:“還想狡辯,這就是你打人的證據!”
“哦。”楚嬴更靠近一些,假裝仔細觀察的樣子,“好像确實受傷了,不過,這又能代表什麽呢?”
“代表你打人!”蔣天琪咬牙切齒。
“可你不是人啊。”
“你罵我不是人?”
“不不不,你看啊,人是兩腳直立的動物沒錯吧?”
楚嬴搖搖頭,一本正經地對蔣天琪說道:“而你呢,雖然也是兩隻腳走路,卻長了一張不同于任何人的臉。”
“按照你的說法,這就比人多出一個特征,既然如此,你當然就不是人,所以我打一個不是人的東西,有問題嗎?”
楚嬴說完,又是一拳砸在對方鼻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