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不合适?”
楚嬴半晌才回過神來,望着一臉我沒說錯模樣的小侍女,隻覺得天雷滾滾,還是一路火花帶閃電那種。
“咯咯,殿下可别生氣,看樣子,秋蘭姑娘八成是把你當成奴家的恩客了。”
不等秋蘭解釋,洞徹世情的金姨,已經忍不住掩唇嬌笑起來。
略微豐腴的身體上,各類金燦燦的佩飾晃個不停,香風彌漫,花枝招展。
正開懷時,卻聽楚嬴醒悟開口:“搞了半天,原來你是擔心本宮,被人家老鷹吃小雞?”
老鷹吃小雞?
到底是見慣風月的金麗館老闆娘,略一琢磨,就明白其中真谛。
明豔柔滑的臉頰微微顫動幾下,再無半分笑意,幽幽歎道:“原來奴家在殿下眼中,竟是已這般年老色衰了,歲月果真不饒人啊!”
楚嬴才發現一不小心說錯了話,讪讪笑道:“呵呵,金姨你别誤會,本宮不小心說的胡話,并非有意指代誰。”
“指代什麽?殿下說的老鷹吃小雞又是什麽意思?”
秋蘭一臉糊裏糊塗,柳眉微蹙,繼續哪壺不開提哪壺。
“呃,這……”
楚嬴尴尬得要死。
好在金姨久經世故,并非什麽小心眼女人,沒有繼續揪着不放。
美婦收起逗趣小輩的心思,捧着茶喝了一口,恢複先前清麗本色:“好了,秋蘭姑娘,還是奴家來回答你吧。”
“奴家此次拜訪,确實是爲了殿下而來,不過,卻不是你想的那種事情。”
被一語戳破心思的秋蘭,剔透的俏臉刷出一層粉紅,支支吾吾想要辯解:“不,不是的……奴婢才沒有想,隻是……”
無奈她這番矯揉神态,哪逃得過金姨的雙眼,搖頭低低歎息一聲,不在多說,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殿下,這是奴家一位義弟通知奴家的信件,還請殿下過目。”
楚嬴見她一臉鄭重的樣子,接過信展開,隻看了一眼,整個身軀便猛然一震。
他迅速往下掃去,俄頃,擡頭如獲至寶地望着金姨:“你這位義弟之言,可是當真?”
“殿下放心,奴家曾對他有救命之恩,自此他便一直奉奴家爲義姐,從來不曾相欺。”
金姨斬釘截鐵的語氣,令楚嬴不禁站起來,撫掌而笑:“好好,有了這封信,此番我順城危機,便已解除了大半。”
美婦驚疑不定地望着他,隐隐帶着憂色:“殿下,這隻是舍弟通知奴家避難的書信,奴家記得,裏面好似沒說怎麽對付狼牙寨的山匪吧?”
“你不懂。”
楚嬴搖搖頭,低頭看着她,又添了一句:“不過說起來,此事,還需要你和你那位義弟的配合。”
“……”
金姨越發茫然了。
楚嬴暫時沒有解釋,而是又看了她好幾秒,黑夜般的瞳孔閃過一絲不解:
“對了,本宮記得,當初你們金麗館一直托庇于吳狼,本宮殺了他,必然會對你們造成一定影響,難道你心中就沒怨氣?”
“不怨。”金姨緩緩搖頭,一臉堅定,“隻恨。”
“恨什麽?”
“恨當初有眼無珠,竟會尋求虎狼庇護!恨奴家無權無勢,隻能任人盤剝宰割!恨殿下不能早至,還此地一個朗朗太平!”
美婦一口氣将多年淤積的苦悶說出來,整個人似乎都輕松不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殿下是聰明人,應該明白,任何索求皆有代價。”
“這些年,金麗館收入的七成,全都進了吳狼一夥的腰包,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會隔三差五過來,欺辱折磨館裏的姐妹。”
“可憐奴家被大家叫作老闆娘,卻無力相護,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就是一群畜生!”
她的情緒隐隐有些激動,良久才壓下去,大感開懷道:“試問,這樣一群畜生死了,奴家拍手稱快都來不及,又怎麽會去怨恨?”
楚嬴相信她的說辭,盡管他從未深入體驗過,但卻深知這些行當背後的黑暗和心酸。
低頭再次看了眼手中的書信,他不禁有些感慨:“所以,就因爲這個,你才來送這封信?”
“當然不指。”金姨毫不隐瞞,“殿下可還記得你第一次來金麗館時,曾仗義出手,救下過奴家的義女。”
“義女?”
楚嬴愣了下,腦海中浮現出一雙冰雪般純淨的眼眸,少女靜靜而立,懷裏捧着一隻花狸貓,他的眸光微動:“你是說李鄉?”
他記得,當時他和崔肇等老司機第一次去金麗館,正碰上三大家族之一的陳家大少陳嘯林。
那家夥極其嚣張,想要對李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下手。
楚嬴看不過眼,也爲了還人情,就命人教訓對方一頓,救下了小姑娘。
美婦點點頭,眼眶忽然濕潤起來,拭了拭眼角說道:
“正是她,說來還要感謝殿下,當初若不是殿下出手,且放出話護着她,這孩子指不定得遭多少罪。”
“呵呵,不必如此,本宮也隻是适逢其會,路見不平罷了。”
楚嬴謙虛地擺擺手,氣氛正感人的時候,忽又很不識趣地來了一句:
“原來李鄉是你的義女,本宮看你倆長得都挺好看,一直以爲,她是你的親生女兒。”
美婦原本感激的臉,頃刻凝若冰霜:“殿下說哪裏話,奴家盡管早已不在華年,然則至今尚無婚配,又何來親生女兒一說?”
我仿佛聞到了一股火藥味……楚嬴哪怕再遲鈍,此刻也察覺出不對勁,明智地不再作死,打了個哈哈:
“哈哈,是嗎,金姨你可别騙本宮,你明明就是風華正茂,迷倒萬千騷男的妙齡熟女,豈會不在華年?在本宮看來,你頂多也就不到三十的樣子,還年輕的很呐!……”
女人就像泡泡糖,你越用力吹,她就越膨脹怒放……楚嬴盡管缺乏這方面的經驗,但理論知識還是十分豐富的。
一頓天花亂墜的吹捧,果然哄得美婦再次露出笑靥。
趕緊趁熱打鐵,一把握住對方的手,回歸正事:“好了,金姨,既然你對本宮敞開心扉,本宮也必須對你坦誠相待,本宮實話實說,本宮……需要你,非常需要!”
“……”
金姨面色微僵,有點不知所措。
“……”
小侍女唇角微微抽動,這話聽着,怎麽就覺得這麽欠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