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孟村長的小兒子,家中排行老三。
因其父身體尚還硬朗,目前不需要他操心家裏事,加上能讀會寫,就被楚嬴要來,負責管理煤礦場,也算賣孟村長一個面子。
“出什麽事?進來說話。”
楚嬴停下手頭的操作,囑咐了王秀珠幾句,随後便起身走到院子裏。
“殿下,那些礦工今日全罷工了。”
孟平一臉愧疚地走進來,小心翼翼道:“原因是,有人挖礦讓山神流血,再挖下去,會觸怒山神,帶來災禍。”
“山神流血?難道她家也來大姨媽?”
楚嬴輕笑一聲,當然不會信這些無稽之談。
孟平擡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張了張嘴,猶豫道:“小人最初也不相信,可不管怎麽催促他們,就是沒一個敢下去開采,所以,小人就親自下到礦坑……”
楚嬴見他臉色不對,凝目道:“你是不是看到什麽東西了?”
孟平咬了咬牙,忽然啪嗒一下跪下去,語氣略帶惶恐:“殿下,此事小人也拿不準真假,所以隻能……隻能請殿下親自走一趟,再做決斷。”
“怎麽,連你也相信山神會流血?”
楚嬴看了他幾秒,點頭選擇同意:“也罷,反正本宮這頭也不急,便随你去看看。”
孟平擦了擦額頭,長松一口氣。
半個時辰之後,楚嬴、崔肇、孟平一行來到黑山礦場。
這裏幾乎全是露天礦,放眼一看,巨大的黑色礦坑裏,一個挖煤的人都沒有。
上千礦工,要麽聚集在工棚附近,要麽則蹲在礦坑邊緣,很多人對着坑裏指指點點,似乎在議論着什麽。
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楚嬴也不好責怪他們,回頭對孟平道:“我們下去。”
孟平猶豫了下,還是點點頭,爲了壯膽,叫過來幾個膽大的工人,一起前面帶路。
礦坑并不深,不到一會兒,一行人便到了最底層。
剛一踏入這裏,一面巨大的血紅色岩壁赫然出現在衆人眼前。
那些液體狀的血紅色痕迹,仿佛一條條小蛇蜿蜒而下,遠看就像從岩壁中滲出一樣,分外觸目驚心。
“殿下,就是這裏,昨天都還好好的,今天就變成這樣了,大家都說山神流血了,是不祥之兆,都不敢再繼續挖下去。”
說話的是一名工頭,名叫魏三,指着岩壁不敢上前。
楚嬴點點頭,不顧衆人勸阻,徑直走向血色岩壁,崔肇等親衛緊随其後。
來到岩壁跟前,沒等他好生觀察,一股濃郁的酸味,夾雜着淡淡的血腥氣撲鼻而來。
“好難聞,殿下,小心有毒。”
崔肇幾人吓了一跳,趕緊捏鼻子屏住呼吸。
“哪來那麽多毒?”
楚嬴沒理會,湊近岩壁觀察了一會兒,手指沿着血色流過的路徑輕輕劃過,然後放在眼睛底下再次觀察。
“原來如此。”
片刻後,隻見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搓掉手指上的殘渣,轉身返回孟平等人跟前。
“殿下,可是有什麽發現?”
崔肇跟上來,一臉困惑地問道。
就這一會兒功夫,他自己什麽都還沒看出來,楚嬴這邊就已經結束了。
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還真有。”
楚嬴沒有繼續解釋,視線落在魏三幾名礦工身上,問道:“今天礦場這裏,可有什麽異常?”
“異常?”
幾人面面相觑,全都一臉懵逼。
“比如說,遇到什麽怪事?又或出現過什麽怪人?”楚嬴舉例。
“怪事不就是這個……等等,好像還真出現過怪人,是三個和尚。”
經過楚嬴的提醒,魏三似乎想起什麽,皺眉回憶起來。
楚嬴問道:“你見過他們?”
魏三搖搖頭:“那倒沒有,不過,有工友早上碰到過,聽他們說,其中一個年輕和尚曾告誡他們,說我們礦場這裏是,是……”
他頓了頓,努力回想:“哦,對,是黑龍盤尊之地,住着黑山山神,繼續開采下去,會傷到山神,給自己和家人帶來巨大的災禍,所以叫我們趁早放棄這門生計。”
“果不其然,他早上說了,不到中午礦裏就出事了,肯定是一位得道高僧,特意來給大家消災解厄。”
他說到這,居然勸起了楚嬴:“殿下,小人說句冒犯的話,如今黑山山神流血,這石炭肯定是不能再挖了,爲了殿下的平安,不如再另尋一處礦場吧?”
狗屁的黑山山神,黑山老妖還差不多!
敢到我的地頭搞事,也好,哪咱們就比比,看看到底誰更妖!
“用不着換地方。”
楚嬴否決了魏三的提議,眼看衆人臉色化爲凝重,自顧自吩咐道:
“你們等下上去通知所有工人,就說本宮剛才查看岩壁時,手指觸碰‘山神血液’,靈犀一點,收到了山神的神谕。”
“山神告訴本宮,他之所以流血,并非被你們所傷,而是心傷長久無人祭祀,故而留下血淚。”
“所以,隻要我們供奉祭品,誠心祭祀,不但可以繼續開采石炭,山神還會保佑我們連年平安順遂。”
這個年代,鬼神之說大行其道,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無不對此深信不疑。
楚嬴自然不可能搬出一套唯物主義理論,再憑着滔滔雄辯,令所有工人心悅誠服,從此改變三觀信仰。
他其實已經知道背後有人搞鬼,可這事沒有證據也說不清楚。
所以,要令這群礦工深信不疑,且乖乖留下來繼續采礦,暫時隻有一個方法。
用魔法,打敗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