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櫃好半天才回過神,看到買糧的人群全都跑去集市入口,氣得破口大罵。
一石糧食二百文!
這麽低的價格,即便是在順城糧價最低的年份,也從來不曾出現過。
對方這哪是在賣糧,分明就是自己不想吃飯,卻還要把别人的鍋也砸了。
這還得了?
斷人财路,猶如殺人父母。
習慣狗仗人勢的掌櫃,直接把這當成是挑釁,叫上打手直奔集市入口。
原本他還半信半疑,覺得這或許是個噱頭,等到了入口處一看,果真看到有人在售賣糧食。
一輛輛堆滿糧食的小車,排成一條長龍,每隔幾米遠,就站着兩名夥計,一個負責稱量售賣,一個負責收賬。
車上那些解開的大麻袋裏面,全是白燦燦的大米和面粉,看起來質量上乘且充足,吸引了無數百姓争相搶購。
“他媽的,還真是搶生意的,給老子掀了!”
掌櫃愣了幾秒,大手一揮,随行的打手立刻沖了上去。
這些人粗暴地分開人群,來到糧車跟前,二話不說,抓起麻袋就往地上扔,吓得周圍的人紛紛躲避。
“你們幹什麽?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們這麽做的?”
好幾個夥計見此憤然起身,沖出來,攔住這群打手喝問道。
“果然是東瀾國的好米,就這品質,賣四五百文都嫌低了,居然才賣兩百文……”
掌櫃腳尖碾碎地上的大米,看幾秒,然後擡頭,走向一名夥計,一邊大罵道:“他媽的,老子還沒問你們,你們倒先惡人先告狀了!”
走到跟前,不由分說一耳光抽到夥計臉上,打得他後退了一步,繼續尖聲吼道:
“敢和我們搶生意,說,到底哪個不長眼的派你們來的?”
才剛說完,一個略帶戲谑的聲音喊道:“他們是本宮這個不長眼的派來的,你待如何?”
圍觀的人群分開,楚嬴帶着崔肇、王琦等人緩步而出。
“你……你是?”
那掌櫃看着突然出現的年輕男子,俊逸高貴,氣度不凡,心下頓時一緊。
楚嬴不語,身旁的崔肇一步邁出,手按佩刀厲喝道:
“大膽刁民!你當街辱罵殿下,口出狂言,以下犯上,難道還不知道冒犯的是何人嗎?”
“殿下……你,你是大皇子殿下!”
掌櫃也不是毫無眼力之人,定神一想,瞬間吓得面如土色,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手按地匍匐:
“殿下饒命,小人并非有意冒犯,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求殿下高擡貴手……”
楚嬴看都不看,向一側問道:“崔肇,此人背後辱罵本宮,又當街縱兇,毆打本宮的子民,還企圖搞砸本宮的生意,按律該如何處置啊?”
崔肇抱拳回答:“回殿下,如此罪行,與犯上忤逆無異,可以問斬。”
聽到“問斬”二字,掌櫃瞬間汗出如漿,磕頭如搗蒜:
“殿下,冤枉啊,小人真不知道是殿下在此售米,要是知道,借我一百個膽子,小人也不敢啊,殿下饒命,饒命啊!”
“所以你的意思,這要不是本宮的生意,你就可以肆意打壓對嗎?”
楚嬴語氣十分平緩,卻帶給人難以想象的壓力。
“不,不是的……小人豈敢……”
掌櫃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機,一咬牙,擡頭直接亮出自己的背景:“殿下可知,小人的東家,是鄭家的鄭隆。”
“鄭隆嗎?難怪,原來是三大家族的人。”
楚嬴似笑非笑:“怎麽,你覺得本宮要處置一個人,會在意他鄭隆嗎?”
“據小人所知,殿下和東家目前是合作關系。”掌櫃作揖道,“還請殿下看在東家面子上,給小人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看在他面子上?還真是好大的面子。”
楚嬴嗤笑一聲,帶着幾分譏諷道:“也罷,既然你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本宮就給你一次機會。”
掌櫃竊喜,心想果然如東家所說,這個傻逼皇子還真好忽悠。
他長松了口氣,直起上半身,正要謝恩,卻聽楚嬴接續說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就地打斷雙腿,以儆效尤!”
“……”
掌櫃整個人一下蒙了,下一刻,再次匍匐下去:“殿下!使不得啊,求殿下饒命!小人的東家背後是吳千戶,吳千戶……”
“吳千戶又如何?狗仗人勢的東西,你敢欺壓百姓,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此人剛才魚肉百姓的一幕,早就被崔肇看在眼裏,隻是不想落人口實,才一直沒有發作。
此刻,他自己撞到了槍口上,崔肇哪還有手下留情的道理。
隻見他走上去,一腳踹倒掌櫃,無視對方的求饒,手中刀鞘猛地連續揮落兩次。
“咔嚓,咔嚓!”
“嗷嗷……痛死了,我的腿……我的腿啊!”
斷腿帶來的巨大痛楚,讓掌櫃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抱着大腿,在地上來回打滾。
如此凄慘的一幕,在場竟沒有任何一人露出憐憫。
相反,很多人臉上都挂着一絲幸災樂禍,隻覺得楚嬴這次出手,簡直大快人心。
懲戒完掌櫃,楚嬴又将視線移到那群打手身上。
這些人終究隻是一群地痞流氓,哪敢招惹當今皇子,一個個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
“你等不學無術,幫着此人欺壓百姓,劣迹斑斑,與禽獸無異,跪好了,一會兒自有衙門的人過來。”
這種小喽啰,楚嬴可沒閑功夫挨個處理,決定全部丢給周光吉他們。
隻是,還沒等到衙門派人過來,三大家主之一的鄭隆,倒是先過來了。
“豈有此理,連我鄭家的人都敢動,到底是誰,在順城還敢這麽嚣張?”
人還沒現身,嚣張的聲音已率先傳來,果然有其仆必有其主。
“人是本宮動的,鄭隆,又見面了。”
楚嬴邁步而出,嘴角挂着一絲戲谑,毫無理虧的樣子。
本宮還沒找你們,你倒先找上來了,也好,咱們就趁機把先前的賬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