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從一名女子手中接過文件,随便掃了幾眼,擡頭看着吳狼。
“不錯,正是鹽場的契約。”
吳狼點頭笑道:“聽說殿下最近在收購這個,卑職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替殿下聯系到這些賣家……”
“等一下。”楚嬴擡手打斷他,語氣帶着玩味,“吳千戶似乎對本宮有所誤會?”
“誤會?”
“沒錯,難道就沒人告訴你,本宮之前的确在收購一些鹽場,可現在,本宮收得已經夠多了,所以……不收了?”
“不收了?怎麽可能?卑職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吳狼吃了一驚,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呵呵,這是本宮不久之前才做的決定,你沒有得到消息很正常。”
楚嬴呵呵笑着,絕口不提買賣的事。
“可,這些契約,是卑職好不容易才找來的,若是殿下不收,叫卑職如何跟那些賣家交代?”
吳狼皺眉盯着他,語氣隐隐帶着幾分強迫。
“這個……若是幾天前,本宮或許還幫得上你的忙,現在嘛……”
楚嬴對他聳了聳肩,又攤開雙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吳狼陰沉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又看了楚嬴幾秒,像是下了莫大決心:
“這樣吧,殿下,卑職吃點虧,這幾處鹽場全都九折賣給你,隻要九千兩,如何?”
“吳千戶還不明白嗎?本宮已經不再收購了。”
呵呵,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幾塊加起來頂多值三千兩的鹽場,轉手賣我九千兩不說,還口口聲聲說自己吃虧。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顔無恥之人!
有之前劣質鐵礦石的前車之鑒,楚嬴豈會再次輕易上當。
吳狼眉間皺紋越發深刻,試探道:“那就八千五百兩?”
“吳千戶不必多說,本宮真的不買。”
“八千兩也行?”
“……”
“七千兩?”
“……”
眼看楚嬴一聲不吭,吳狼心中當即竄起一股怒火,沉聲道:“殿下難道,連卑職的面子都不賣?”
“這不是賣不賣面子的問題,而是本宮能力有限,确實不能收了。”
楚嬴無奈地歎了口氣,卻被一旁的女子摟住胳膊,兩座山峰來回磨蹭,半帶撒嬌地勸道:
“殿下,吳千戶是誠心和您交易,再說,您家大業大又不缺這點銀子,不如索性答應了,也好大家皆大歡喜,實在不行,讓千戶大人再給您優惠一點也成啊。”
“呵呵,還是美人會說話,要收下這些鹽場也可以,不過,價格必須由本宮來定。”
楚嬴伸手在女子臉蛋上捏了一把,假裝被其迷惑的樣子。
吳狼贊賞地看了女子一眼,臉上重新堆起笑容:“不知殿下,願意出多少銀子?”
“吳千戶,不是本宮故意占你便宜,隻是你這幾塊鹽場,一看産量就知道是極差那種。”
楚嬴伸出五根手指:“這樣吧,看在美人好言相勸的份上,本宮就給你一個數,這麽多如何?”
“五千兩?好像賤了一點……”
吳狼表面故作猶豫,内心其實已經接受了這個價格,好歹能賺兩千兩,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
然而沒等他點頭,楚嬴又一次出聲打斷:“你誤會了,本宮說的是五百兩。”
“五百兩?!”
“沒錯,這已經是友情價,賣的話本宮就收,不賣本宮也不強求。”
吳狼臉色一沉,隐隐帶着殺氣:“殿下莫不是在消遣我?”
楚嬴并沒有被吓住,笑道:“好像本宮沒求着你賣吧?”
吳狼臉色越發陰沉和可怕,道:“是沒求着,不過,殿下當初求我們撤回糧價的時候,可不是這種的态度。”
“怎麽,你又想拿糧價來威脅本宮?”楚嬴雙眼微眯,當場戳破對方的心思。
“呵呵,威脅談不上,卑職隻是提醒殿下,既然大家都有求于對方,爲何不選擇和氣生财呢?”
吳狼目光陰鸷,皮笑肉不笑。
“你當本宮不想和氣生财?”
楚嬴意有所指地歎道:“可惜啊,銀子都被别人掙走了,唯獨卻給本宮留下一個爛攤子。”
“本宮下面還有上萬百姓要養活,每一兩銀子的用處,都必須反複斟酌,難啊!”
吳狼死死盯了他好久,一字一頓道:“這麽說,沒得商量了?”
楚嬴一臉無辜:“這話說的,本宮不是已經和你商量了嗎,是你自己不接受而已。”
他放開兩名女子,站起來道:“就五百兩,本宮還有事,先回去了,吳千戶若是願意交易,到時候再通知本宮。”
吳狼雙拳緊握,氣得臉色鐵青,正想發洩罵人,卻見楚嬴去而複返,頓時露出一絲喜色。
莫非,此事還有轉機?
誰知……
“不好意思,本宮答應了一個人,要給她帶雞腿回去,反正這麽多菜吃不完也是浪費,你說是吧?”
楚嬴笑呵呵掏出手絹,打包好兩隻色澤金黃的雞腿,随後放入袖中,揚長而去。
“他媽的!黃口小兒,欺人太甚!”
待人一走,吳狼破口大罵,直接将面前的案幾掀個底朝天。
守在隔壁房間的三位家主,聽到動靜,全都跑出來各種安慰勸阻:“大人息怒,都是那小子不識擡舉,何必與他一般見識?氣壞了身體可不劃算……”
“哼!就憑他,還氣不倒本千戶。”
吳狼口是心非地哼了聲,當即給三人下達命令:“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從明天開始,把糧價給我翻一倍……不,兩倍,記住了?”
“這,這不太好吧大人,畢竟我們雙方之前有過約定,必須維持糧價穩定。”陳家家主皺眉,“這樣做豈不是出爾反爾?”
“管他什麽約定,他不仁,我不義,這都是他自找的。”
吳狼的目光兇狠而犀利,仿佛能将三人看穿,沉聲道:“别以爲我不知道,這段時間,你們屯了一部分鐵皮爐子,正好可以靠這個撐一段時間。”
“你們放心,糧價一漲,最先撐不住的一定是那小子,到時候我們再趁機提要求,還不是予取予求。”
吳狼一臉冷酷:“不過現在,必須先給他一個深刻的教訓,不然他還真以爲,自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一場風暴,再次開始醞釀。
與此同時,來自遙遠東海的季風,正順着白河,将一支長長的船隊快速推向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