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幾個守衛輪換過後,如蔓三人又等上了兩刻鍾,确定房中之人皆已熟睡,而站崗的守衛打起瞌睡時,便開始了行動。
他們提前以迷藥将帕子浸濕,待守衛不備之時,捂其口鼻,将其迷暈。而爲了以防萬一,守衛暈倒以後,如蔓又暗中施了個小法術,防止這些守衛中途醒來。
先是将正門的兩個守衛迷暈,其次是後門的守衛,最終是側門及偏房的幾個守衛。
完成以後,他們又在熟睡的下人及守衛的房中點了迷香,便能讓其昏睡更沉,若非地動山搖,一時難以醒來。
一切準備就緒,三人便可光明正大地進入那間神秘偏房中。
偏房之門似是上了鎖,好在他們早有準備,輕松便撬開。進入以後,倒是書齋的模樣,外室待客,牆上以裝裱的書畫裝飾,另擺有茶桌及茶具,想來是供客飲茶的。不過這偏屋似是許久都不曾有人來過,鼻尖時常傳入灰塵之氣。
點燃屋内許久未燃的燈盞,借着火光環顧這外室,倒無特别之處。而後如蔓三人又發現這茶室之内,仍有兩室,兩個内室相鄰,其中之一擺有少量花瓶器物,室内有一梨花木的矮榻,榻上有一方棋桌,棋盤中散落着幾顆棋子。他們萬分仔細地觀察着棋室,仍無重要發現。
故而便剩下了最後一個内室。剩下的内室靠近主屋,是标準的書房模樣,相較棋室及茶室,這書房倒還顯得小些。亦是梨花木制的書桌,靠近主屋的牆邊擺有一個大書架。書架旁挂着一幅山水畫,牆角立着一個圓凳,上頭擺着一盆早已枯萎的君子蘭。
如蔓輕叩那書架所靠之牆,似乎更加厚實些。
“這堵牆,似乎同别的不大一樣。”如蔓的聲音十分輕微,但足夠讓蕭何意及趙子乾聽得清晰。
他倆皆停下探觸它處的手,走到那書架旁,亦同如蔓一般叩了叩牆。二人發覺這牆的确不同尋常,皆神色一凜,沖着對方點頭示意,而後各站一邊,欲要将這書架移開。
然而不論二人如何用力,這書架皆紋絲不動。
“想來是有機關。”趙子乾判斷道。
“嗯。”如蔓與蕭何意輕聲點頭認同。
随後,三人各擡起燈盞,便在這書架周圍搜尋着機關所在,然而仍是一無所獲。
便在這時,如蔓注意到了書架旁邊的山水畫,隻覺這畫擺在書架旁邊有些多此一舉。
而後她掀起這畫,竟真在這畫後發現了一個暗格!
“你們快看!”如蔓連忙出聲示意。
蕭何意與趙子乾連忙聚集過來,看到暗格時,面上一喜。
如蔓伸手打開暗格,隻見其中有一銅制環扣,緊緊栓扣在凸起圓頭的凹槽之中。壯起膽子将這環扣從凹槽中扳出,雖無巨大的變化,卻隐隐聽見書架後傳來松動的聲音。
想來這下沒什麽問題了,蕭何意與趙子乾便又重新移動着書所架。二人卯足力氣,所幸這書架成功被移開了。
随着書架被移開,又一個暗門顯示在三人面前,好在這暗門用的是尋常的鎖,故而不難打開。
打開暗門以後,裏頭竟是傳來令人未曾想到的光來。雖說這光不亮,但也足以讓處于昏暗、僅由燈盞照明的三人有些晃了眼。
這暗門之後,原是一個暗室。
因這暗室無門無窗,故而牆上鑲嵌着大量的夜明珠,以及架着數盞長明燈,以供照明。暗室内擺放着大小不一、緊鎖着的箱子,如蔓及蕭何意、趙子乾花費大量時間,将這些箱子一一撬開,竟是大量金銀珠寶。
然而僅發現這些金銀珠寶仍是不夠,三人繼續查找,便又在箱子之後發現了一個暗櫃。
令人驚喜的是,這暗櫃裏存放着大量的賬冊及契書,皆是周進與朝中貪污官員往來及勾結的證據。尤其是那上官景平,因上官景平爲其妻子林氏的遠房表親,故而上官景平雖參與大案,其背後的指使人實爲周進。所貪污的财産,七成都獻給了周進,故而也能說明,爲何上官景平爲私售官鹽的要犯,家中所查抄的财物卻相對不多。
而這所别苑,雖以楊懷恩的名義所購,實則周進私下與楊懷恩之間又簽一契,故而這所别苑真正的主人實爲周進。
雖說今日所獲頗豐,卻也難免對周進的所作所爲嗤之以鼻。
“這周進,真是深藏不露。”趙子乾冷笑着。
如蔓絲毫不掩眼中厭惡,冷哼道:“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不然也不會将小意迫害至此。”
蕭何意雖未同他們二人這般忿忿出聲,然冷峻的神情、緊握的雙拳卻出賣了他心中的憤恨。
血海深仇,怎能釋然。
好在如今大事将成,沉冤昭雪、爲父平反而後恢複身份,定是指日可待。
既是拿到了最重要不過的證據,三人便也不多逗留了。收拾殘局,并将這偏房内的所有移動的痕迹恢複至原狀,被撬開的鎖重新鎖上,一切便狀似回到了來前的模樣。
待他們回到趙子乾的别苑時,天邊已是泛起了魚肚白。
夜盡天明,曙光初現。
而如蔓及蕭何意、趙子乾走後不久,周進别苑的内被迷暈的守衛們亦陸續醒來。因在睡夢中被迷暈,不甚清醒的他們早已忘卻了自個兒今日爲何睡了這般久。
警覺些的,四處巡視一圈,發現院内如往常一般并無異常,便也打消了疑慮,隻當自己迷糊之中被迷昏前的那一瞬清明不過是做了場夢。
調查這山中别苑之事已然了結,既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重要的幾項證據亦已在手。故而如蔓三人便也不在這華雲山中久留,即刻回城梳理已有的這些證據,并有周齊賢協助上書,想來此事定能成功。
更何況如蔓與蕭何意路過玉钗城時,有何若姝托信其父宰相何承佑望其相助,于蒼州時又有勤王趙元齊之手書,有這些額外的助力,爲蕭家平反更是能順利許多。
回城中後,蕭何意便迫不及待地去了城外的亂葬崗。
後方的小山底下的兩個墳包,埋着他含冤而死的父母及祖父母。這是他第三次來看他們,第一次來時,是他自邊關班師回朝,多年後第一次回到京州。受封以後,他便攜如蔓來此祭拜,然而墳包已滿是雜草,蕭瑟且凄涼。
他默默除完雜草,再擡頭時已淚流滿面。若非家族蒙難,他的親人怎會被草草安葬在這亂葬崗旁,連碑都不能立,而他流落别處,連祭拜都成了奢望。
第二次來時,亦是他自蒼州凱旋而歸。雖是官升至二品大将,卻隻能假用他名,無法光耀蕭家門楣,心中萬分苦澀,不是滋味。
而他亦在親人墳前暗暗發誓,即便讓他豁出性命,他亦要報這血海深仇,爲父親洗刷冤屈,爲蕭家正名,讓九泉之下的父母親人死而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