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意?”
如蔓有些怔住,原先十分醉意,現下也清醒了三分。
“阿蔓,你怎麽了?”蕭何意一臉的關切。
方才他坐在如蔓身旁,不過是同她一起飲酒。一時不注意,卻見如蔓醉卧在地,眉頭緊蹙,不停呓語着‘你是何人’。
他一時擔憂,怕她是夢魇了,便隻想着将她喚醒,脫離夢境。
如蔓望着他熟悉的面龐,仍有些怔愣。她再一次發覺,眼前的蕭何意與夢中的黑衣男子何其相似,同樣是一襲黑衣,同樣有着輪廓分明的堅毅臉龐,背影同樣孤獨而挺拔。
難道她三番五次夢見的黑衣少年及黑衣男子,便是蕭何意麽?
可是……他爲什麽要同自己說對不住?
她縱使想破了腦袋,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面對蕭何意一臉的擔憂與探究,如蔓慌忙移開了眼。
“沒、沒什麽。方才不過是夢魇罷了。”她言辭閃爍,有些不自然。
蕭何意并未多想,隻當她仍有些驚魂未定。他的眼底有些心疼,忍不住伸出手,将如蔓攬進懷中,輕拍她的後背,安撫着:“阿蔓無須害怕,一切有我在。”
“嗯。”如蔓閉了閉眼,悶聲應着。
她的心頭湧起暖意,一切不安皆煙消雲散。
三人各懷心事,不知不覺便又在這花海中待了一夜。直志次日清晨的第一縷光打在臉上,感到刺眼時才睜開了雙眸。
花草一改昨夜的沉靜,随着陽光的照射煥發出生機,搖曳着,熠熠生輝。
樹葉仍沙沙作響,蟲鳴換作了鳥啼。
如蔓眼睫顫動,緩緩睜開了眼。她直起身子,這才發現蓋在她身上的黑色外裳,于是四處掃視,尋找着那熟悉的身影,終是在一顆香樟樹下看到了蕭何意。
他隻着裏衣,在那樹下練起了劍,雖是略有涼意的清晨,他的白色裏衣卻已被汗微微浸濕。趙子乾便坐在樹幹上欣賞着他的劍術,不時甩出石子偷襲,然都被他一一抵擋化解。
趙子乾見偷襲未成,幹脆自個兒跳下樹,脫下外裳,出拳攻擊蕭何意。蕭何意見他親自上陣,扔下手中的劍,旋身躲避。而後趙子乾甩腿攻其下盤,蕭何意縱身一躍,又是躲了過去,而後出掌攻其後背。趙子乾連忙轉身擡臂擋下,往後退了一步,險險躲過。
便這樣,二人你來我往,赤手空拳來了一場比試。
半刻鍾後,皆已大汗淋漓,終是以趙子乾的落敗結束。趙子乾躺在地上,擡手擦汗,喘着粗氣大聲笑道:“暢快!小爺許久不曾這般暢快了。”
蕭何意坐在他的身旁,亦是喘着氣,舒暢地笑着:“世子爺身手不錯。”
“哪比得上你。”趙子乾心悅誠服地誇贊着。
蕭何意擦了擦汗,未再接話,卻隻見如蔓笑意盈盈地從遠處走來,手上拿着他的外裳。
“世子爺與小意的比試好生精彩,真是令人意猶未盡呢!”如蔓巧笑着,适才欣賞着二人的比試,也不禁生出蓬勃的朝氣來。
她将手中的衣裳遞給蕭何意,三人又休息了片刻,便起身回山中了。
休息了兩日,也需得繼續查探山中剩下的别苑了。
經過多日的查探,終于在山中發現一所相較起來有些不同的别苑。那别苑就外觀來看并未特殊之處,規模亦不大,裝飾亦無其他别苑那般華麗,然而守衛卻是比其他别苑多出幾個。
三人白日裏狀似路過,向守衛打聽時,那守衛顯得十分警覺,并未答話。雖是裝作随意打聽的模樣,對于守衛無可奉告的冷漠模樣,他們并未在意,然心中卻早已是起了疑。
于是他們便又狀似于山中遊玩,閑逛了幾圈後便回去商量對策,準備來個夜探别苑。
夜幕降臨,三人換上夜行衣,跳上圍牆,以圍牆旁的一棵樹作爲掩護,暗中觀察着這别院内的動态。
他們發現,除了普通的丫鬟仆人夜間休息,守衛是每隔四個時辰輪換一次,除了别苑大門有兩個守衛,側門及後門皆有一個守衛,除此之外,主屋的側後方有一個偏房,竟是站了兩個守衛。如此想來,這個偏房之中定有蹊跷。
而這小小的别院内,守衛竟是有着十八個之多!
三人驚詫之餘,亦思考着這别苑内是有着什麽重要秘密,需得這麽多的守衛來守護?
這華雲山上的衆多别苑,包括皇家别苑華雲山莊,皆是王公貴族們遊玩或休養之處,平日無人時,故而便隻需幾個守衛看守院内的貴重之物,然多是器物裝飾一類。若有人居住時,便稍微增加幾個,以守衛安全,除卻皇家别苑,普通的别苑倒也不至于需要十個以上的守衛。
故而此别苑的十分蹊跷,令人費解。
根據兩日的暗中觀察,他們發現守衛的輪換的時間點分别爲醜時、巳時、酉時,因醜時接近淩晨,守衛疲乏懈怠,便是剛睡醒的守衛亦是困意未消,其餘的丫鬟仆人早已熟睡,故而最好的行動機會便是醜時。
如蔓三人特意于百日補了個大覺,以免夜間行動因疲乏誤事。雖說如蔓并非需要這般休息,然而她卻也不能在除蕭何意以外的人前顯出特殊來。
再一次夜深,如蔓與蕭何意、趙子乾與亥時出發,到了那别苑後,依舊跳上圍牆,以樹掩護着,等待着時機。
終于到了醜時,前來的輪換紛紛從下人住的房内走出。他們一邊打着哈欠,一手整理着還未穿戴齊整的衣裳,分别走向早已困倦不已的守衛。
“輪換了,輪換了!瞧你們那蔫頭耷腦的樣兒,想是困極了吧!”前來正門輪換的其中一個守衛,調侃着昏昏欲睡的二人。
然而他自個兒也好不到哪裏去,不時打着哈欠,眯着眼,想來仍未清醒。
“是啊,困得我差些倒地了。”被輪換的其中一位守衛甩了甩頭,想讓自個兒清醒些。
另一個守衛皺着臉,有些抱怨:“也不知爲何叫咱們來這深山老林守着,那房裏也不知有什麽寶貝,讓上頭這般緊張。”
“讓你來守你便專心守着,主子的話咱們照做便是,可别生了其他的心思,不然十個腦袋都不夠你掉的!”前來輪換的另一個守衛瞪了他一眼,警告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不過随口抱怨罷了。咱們做奴才的,命薄,誰不敢看主子的臉色過活。”那被警告的守衛擺了擺手,一臉無奈。
前來輪換的守衛目送着他們回房歇下,又如往常一般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無異狀,便放心地盯着地面發起呆來。然而他們隻站了一會兒,便實在扛不住那并未清醒的困意,幹脆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此等偷懶行爲早已是這些守衛們心照不宣的默契,畢竟守衛在此多年,從未有過異狀,起初倒還警覺些,時間一久,便難免懈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