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了皺眉,似乎在爲這束光芒打攪他的美夢而有些不滿,可這光對于睡夢中的人終究是有些刺目,他便動了動眼皮,眯着眼站起了身。
“啊~”趙子乾伸了個懶腰,覺得頭還有些眩暈。
待緩和過來,掃視四周,除了那幾個七倒八歪的空酒壇和燃盡的火堆,并不見了如蔓與蕭何意的身影。
“人呢?怎不見了?”他撓了撓頭,又四處搜尋着。
“我們在這兒呢!”如蔓那清亮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趙子乾循聲擡頭望去,隻見着如蔓在樹上坐着,沖他招着手。而蕭何意坐在她身側,亦向他點了點頭,又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隻是眼神不如以往冰冷了。
趙子乾仰着頭,叉着腰莫名其妙道:“你們兩個坐樹上做什麽?”
“看日出呀!”如蔓笑嘻嘻道,“正巧看完,你也醒了。”
“看日出?”趙子乾挑了挑眉,“你倆可真有閑情逸緻。”
“雖說這日出看過不少,但在樹上看的還真算是頭一回。”如蔓說着,便從粗壯的樹枝上躍了下來,蕭何意便也跟在她身後躍下。
“那你感覺如何?”趙子乾繼續挑眉道。
如蔓咧嘴一笑:“自然是别有風味咯!”
“若如蔓姐喜歡看日出,我倒是可以推薦個好地方。”
“在哪?”如蔓起了興緻。
趙子乾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道:“京州城外,往東南方走上十裏,有一山崖,名丹枝崖,隻因崖山皆是紅楓,才得此名。此崖是京州最高的山崖,崖下有一深潭,其潭水翠碧如玉,周邊景色更是美不勝收。待去了京州,你倆去看了便知道了。”
“聽着倒是個不錯的地方,小意,待回京州,咱們去看看如何?”如蔓一臉期待的看着蕭何意。
“好。”蕭何意勾起唇角,眼底帶着寵溺,“都依你。”
神經大條的趙子乾并未看出二人的眉目傳情,隻看了看地上的殘局,說道:“在外頭待了一夜,也該回帳了,不然元帥找不着我們,咱們就該受罰了!”
“嗯。”如蔓二人點了點頭,着手收拾着地上的空酒壇等殘局。
待收拾結束,蕭何意便帶頭往營帳走去。如蔓見自個兒落下他幾步,忙追了上去,又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蕭何意怔了一下,畢竟他還有些不習慣。
轉頭看向如蔓,隻見她正沖自己盈盈地笑着。
如蔓向來不是個糾結的人,既是确定了心願,更不會扭扭捏捏。且對她而言,歲月從來不是一個值得糾結的點,畢竟她永遠都是這副模樣,計較這些個虛無缥缈的東西,又有什麽意思?
看着如蔓坦誠的笑,蕭何意的心中一甜,心中最後的一抹躊躇也消失不見了。他亦彎着嘴角,緊了緊掌中柔嫩的手。
後頭的趙子乾終于注意到二人緊牽着的手,他的表情如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道:“你你你你……你們?”
如蔓與蕭何意聽到這句結結巴巴的話,轉過頭來,疑惑地看着一臉震驚的趙子乾。
“我我我我……我們怎麽了?”如蔓噗呲一笑,故意學着他的結巴口氣問道。
趙子乾喘了幾口氣,這才接受了事實,一臉探究地問着。
“你們昨天趁我睡着的時候都做了什麽?昨日白天裏還客客氣氣的,怎今早就沒羞沒躁地牽着手了?!”
趙子乾似乎并未察覺到,他探究的神色裏帶了幾分猥瑣。
“你猜。”如蔓笑的神秘兮兮,倒是一旁的蕭何意有些紅了臉。
“莫非……”趙子乾眨了眨眼,笑的更猥瑣了。
“莫非什麽?”看到他這副模樣,如蔓簡直想一拳頭砸過去。
“莫非你二人酒後亂性,做了什麽不該做的……啊!”
趙子乾話未說完,如蔓早已忍無可忍地一拳頭呼了過去。
“你瞎想什麽呢?!”如蔓瞪了他一眼。
趙子乾捂着腦袋哀嚎着:“我、我開玩笑的還不行麽?我隻是奇怪你倆進展得有些快罷了。”
“哪裏快了?我與小意相伴十年,彼此朝夕相伴,日久生情。昨夜才彼此坦白心意,不行麽?”如蔓又白了他一眼。
“行行行,自然行啊。”趙子乾連忙附和道。
如蔓這才滿意地揚了揚下巴,繼續同蕭何意在前頭走着。
“啧啧啧,日久生情,果真上了年紀的女人真是如狼似虎,連個孩子都不放過。”趙子乾在後頭小聲嘀咕着。
“你剛剛說的什麽?”如蔓聽不清趙子乾叽裏咕噜地說些什麽,又回頭問道。
趙子乾被她吓了一跳,連忙擺手否認道:“沒什麽,沒什麽……我什麽也沒說。”
“好罷。”雖知他定是說了些壞話,如蔓倒也并未追究,隻繼續挽着蕭何意的手回了營帳。
接下來的幾個月,沒了戰事,訓練亦少了。将士們清理了戰場,清點了犧牲的士兵們,記錄在冊,同時亡兵所在的縣裏亦寄回了訃告。
蕭何意閑時向沈甯安報備,同如蔓回甯州城内藥鋪裏去打掃。許久未住人,落下了許多灰。
自然,往往還有趙子乾這個拖油瓶跟着他們,而他又是世子,他們哪裏能管得了他。
趙子乾翹着二郎腿,吃着從酒樓裏買來的糕點,看着蕭何意與如蔓忙活,不時還指揮着,簡直讓如蔓将白眼翻到了頭頂。
不過蕭何意倒未說趙子乾什麽,畢竟他向來隻會在心中默默鄙視,面上可瞧不出什麽。更何況如今蕭何意滿心滿眼都是如蔓,又哪裏有心思管趙子乾這個閑人?
現下與如蔓一起,雖不是風花雪月、談情說愛,可即便是幹活他都高興得很。
看得趙子乾直搖着頭感歎他“重色輕友”。
而時間飛逝,在軍營中過了個熱鬧的除夕後,又待冰雪消融,寒意稍退,這便到了大軍班師回朝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