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談論詩書,又暢聊樂曲,彼此也算志趣相投,過程頗爲愉快。在你一言我一語中,又相互被各自吸引,亦慢慢種下些情愫。
便這樣,白君遙白日裏讀書,一到旁晚便往風月閣跑去,随雲也是日日候着。日子久了,那在門口迎客的龜公便也對這位書生熟撚了,每日遠遠見到他,未等白君遙到跟前,這便跑進去通傳了。
這随雲與白君遙對彼此的認識亦是多了不少,也知曉了各自的許多往事。
這白君遙原是桐州富商之子,自小便請了夫子在家教學,而他的資質不錯,也算是聰明好學的,深受夫子的喜愛。
如今能進京趕考,更是舉家出動,來到碼頭爲他送别。
這白君遙的進京路上隻帶了一名貼身侍從,便不願再同意有其他人跟随了。然那侍從實在粗心,竟在臨行前落下了一些書籍,發現時早已是快到揚州了。故而白君遙便先在揚州城内安頓下,令那侍從趕回桐州。好在時間寬裕,離科舉之日還有将近一年的時間,白君遙這才能在揚州安心等候着。
故而才能在來揚州的第二日,撿到了随雲的荷包,與她相識。
見白君遙與她說起他的事情,她也提起了自個兒的傷心往事:“我本也是官家小姐,父親是京州的小小朝臣,隻因父親在朝堂上失了言,使家族遭了難,我這才流落到揚州,當了這風月閣裏的姑娘。”随雲歎了口氣,雖有些哀傷,但早已流不出淚了,她早過了那個愛哭的年紀,如今想來,隻有些恍如隔世罷了。
白君遙聽着,心疼不已,擁過随雲,用手輕拍她的肩:“都過去了。”
“你不必将我當小孩子哄,對于往事,我早已經釋然了。”随雲無奈笑道。
“我隻是憐惜你罷了。”白君遙捧過她的臉,溫柔道。
随雲擡眼看着他,隻覺他眼神很是熱烈,似是要将她灼穿一般,不禁臉上有些發熱,不敢看他。白君遙難得見她這般嬌羞模樣,心中柔軟更甚,便慢慢附身,情不自禁低頭在她唇邊落了一吻,随雲的臉越發紅了,在那昏暗燭火的倒映下,更顯得嬌媚可人。白君遙心下一動,便橫抱起随雲,往帳中走去。
剩下的,那便是一室的春光,風月無邊了。
這些時日裏,白君遙與随雲日日纏綿着,就連往日熟撚的恩客也都一一推了,害得他們怨聲連連。好在白君遙也是出生于富貴之家,這風月閣也能在他手中賺下不少錢來,要不然,他們怎可放過随雲那些往日的恩客,放過這賺錢的機會。再說這随雲亦是這風月閣裏的紅人,還是要看她點臉色的。不然她翻了臉,那可就得不償失了,故而才願意讓那白君遙日日去随雲那兒。
然好日子總有到頭的那一天,這白君遙在這揚州待了一月有餘,那名侍從便從桐州趕回來了。便也意味着,白君遙要辭别随雲,動身去京州了。
随雲得知消息之時,縱然不舍,然也隻能接受。
“随雲,明日……明日我便要動身去京州了,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白君遙緊緊擁着随雲,這是他待在揚州的最後一夜了。
“我都明白,科舉爲重,我自會在風月閣等你回來。”随雲忍着淚,久久不願落下。
“你總愛這樣故作堅強,若是你表現得脆弱些,也許我便不忍心走了……”白君遙無奈道。
随雲将頭靠在他懷中,沉默許久道:“你不會的,你不會爲了一個女人做出耽誤自個兒前途的事情。”
“你啊,就是活得太明白了。”白君遙歎了口氣,“你放心,待我回來,定會将你贖出這風月閣。你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好。”
如此,二人心懷着将要離别的不舍與感傷,睜眼到天明,無法入眠。
次日一早,那随雲便來碼頭相送,小茴同白君遙的侍從在二人身後遠遠站着。二人相顧無言,誰也不願先說道别的話,就這麽靜靜看着彼此,将對方的樣貌深深刻下。此一别,再等到相見的日子,便要過個一年多了。
便這樣過了許久,再不動身便要來不及了。白君遙終是狠下心轉頭踏上了船闆,侍從連忙跟上。
“随雲,你好生保重。”臨行前,白君遙不舍道。
“我會等你的。”随雲心中隻有這一句話。
目送着船隻遠行,消失在天際。随雲便同小茴回到了風月閣,往後,便又是獨身一人了,忍了許久的淚,終是在這一刻決堤而下,然她很快便平複下來,白君遙說好會來贖她,那她還有什麽好傷心的,不過是等上一等罷了。
可她未曾想到,這一等,便是等了十年。
原是那白君遙進京趕考之後,也是中了進士的。他雖與衆考生才學不相上下,然相貌俊朗,在衆考生中實在出衆,且白君遙雖出身于商賈之家,如今卻考中了進士,往後那也算得上是書香世家了。故而他被主考官所看中,又常常邀請到他家裏作客,介紹自己心尖兒上的大女兒與他認識。若有幸得他做了女婿,不僅在官場上得了一助力,更有親家的萬貫家财爲後盾,何愁仕途不順?
白君遙心裏自是清楚這禮部尚書心裏的算盤,現如今也有大好的機會放在他眼前,他亦是不會推辭,如此機遇,對彼此都有利處,想來是誰也不會放過的。
而那禮部尚書家的女兒倒也是長相秀氣,儀态端莊,如今見了這白君遙的俊秀模樣,早已是芳心暗許。那尚書見此事可成,心裏自然是暗喜的,故而又常常邀請那白君遙來府中作客,嘴上說着是彼此讨論些詩書典籍,實則是給自家女兒與白君遙創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