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若有亡魂于雞鳴之時未回酆都,待日上三竿之時,便會魂飛魄散。有聰明些的亡魂,會提前找個極陰之地待着,白日休息,夜間出動。這些亡魂多爲留戀人間之人,而人間多有道士之流,若亡魂被這些道士發現,也是兇多吉少。這些的魂野鬼,亦有修煉之法,在這便不多說了。一旦這些亡魂強大起來,便是普通道士也奈何不得,它們亦是不懼怕陽光的。
如怨念極大的亡魂,便會跑到人間作惡,亦是俗稱的厲鬼。
酆都城熱鬧非凡,一切與人間無異。直至雞鳴之時,酆都城門關閉,孤魂野鬼回歸,亦是那些鬼差又從人間新帶回了一批亡魂。黃泉之上,亦有在酆都生活二十年滿的亡魂,在鬼差的指引下踏上轉世投胎之路。
“短短幾日,這酆都城之面貌,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慧心驚歎不已。
“這常人死後的處境,你可是提前見到了。”念塵哈哈大笑。
二人說笑着,隻見一身形魁梧的紅臉陰差向二人走來。
陰差最後走到慧心面前停下腳步,打量了他一會兒,便到:“你可是慧心?”
“正是,敢問大人找小的所謂何事?”慧心點了點頭。
隻見這陰差從懷中拿出亡魂錄,在慧心的畫像底的名字上畫了個圈,又道:“你是中毒而死,是枉死之人,明日子時在生死河旁候着,随我去枉死城罷。”
陰差吩咐完,轉身便要走,念塵見狀忙将他攔住:“诶……這位大人,我家弟弟是同我一塊兒中毒枉死的,怎的要去枉死城的隻有他,沒有我呢?”
“這我便不得而知了,這枉死之人都寫在這亡魂薄上,姑娘你喚作什麽名字,我爲你找找看。”陰差打量念塵的模樣,自個兒似乎對這張臉沒什麽印象。
“小女子名叫念塵。”
“念塵?這亡魂薄上并未此人。”陰差翻找着。
念塵眼珠一轉,對陰差嬌笑道:“陰差大哥,你可否将這亡魂薄借我看看,興許你找的人太多,有些眼花,不如我來幫你找找吧。”
“這……好吧。”陰差有些爲難,又見這年輕貌美的女子這般求他,也軟了心腸,于是将亡魂薄遞了過去。
念塵接過亡魂薄後,明面上是在翻找,實際上偷偷施法在其中多加了一頁。樣子裝完後,又翻出那多加的一頁,遞給了陰差:“陰差大哥,我的這名字和畫像,可不就在這一頁嘛。”
陰差看了看畫像,又打量打量念塵,終是往名字上畫了個圈,道:“是了,想來剛才定是我眼花了,那明日你便同自家弟弟一同前往枉死城罷。”說完,便去尋找了下一個枉死之人。
“這陰差修爲平平,不然怎能如此輕易便迷惑了他。”見一切順利,念塵很滿意。
“念塵你法力高強,那牛頭馬面定也是奈何不了你的。”
“雖是如此,總還是低調些好。”念塵有些得意忘形。
慧心無奈笑了笑,道:“我就不應該誇你。”
随後二人又閑逛一會兒,便回到了客棧歇息,一直等到了亥時,便向客棧小二退房,來到了生死河旁的碼頭上等待着,碼頭上有枉死之人五百有餘,人頭湧動,等待着最後的審判。
生死河,寬闊無比。河水暗紅,似血而非血。七日一輪回,有大船從盡頭駛來,駛至碼頭停下,有四五個紅面陰差從大船上走下,拿出懷中的亡魂薄。
“張懷吉。”
“到。”有一年輕後生從人群中走出,站到那位點名的陰差前。
“上船吧。”陰差吩咐道。
那位年輕後生便首先上了大船。
“吳瑛。”
“在。”
“卓不凡。”
“到。”
……
男女老少紛紛上了船,并不知前路如何。
“慧心。”
“小人在。”慧心看了念塵一眼,站到了鬼差面前。
“上去吧。下一個,項文彬。”
“到。”又一中年男子踏上了船闆。
念塵等了好幾個人,仍是沒有叫到她的名字,而碼頭上也隻僅僅剩下了十人,正當念塵考慮是否要出手闖上大船之時,終是聽見了熟悉的名字。
“念塵。”陰差開口依舊不帶任何情感。
“在。”說罷,便上了船。
上船後,發現慧心在最爲顯眼的地方等她,便走了過去。
待人到齊,陰差上了船,這船便調轉過頭,往盡頭駛去。
陰差五人在一旁閑聊着。
“這些時日,酆都城中的枉死之人越發多了。”一陰差開口道。
“哎,那可不是。聽聞人間各州戰亂不少。這不,往日載人一次也不過十來人,隻需小船兩隻便可,現下連這大船也都塞的滿滿當當的,這些時日在酆都尋人,可累慘我了。”另一青面陰差抱怨道。
“就是,就是。”其他陰差附和道。
如此多枉死之人,雖都上了船,總有不願去那枉死城的。不來碼頭等待之人,不論身在何處,陰差手中的喚魂鈴一搖,亡魂便身不由己走向碼頭。故而每到七日一輪回的子時,陰差一搖喚魂鈴,枉死之人便迫不得已紛紛趕來上了船。
然枉死城是絕望之城,不少枉死之人在城中等待百年,仍是毫無結果,得不到轉世投胎的機會。故有些性子貞烈的便會在行船途中,縱身一躍,跳下生死河,縱使魂飛魄散也絕不回頭。因此,生死河亦稱作散魂河。
這些跳下生死河的亡魂,便從此消散,再無轉世的可能。另外亦有一腔執念的亡魂,不論時日多長,也定是要等個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