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這墨太濃了,你讓我怎麽寫字?”朱尚賢故意爲難。
吳碩林面色不改,低頭恭敬道:“少爺,這墨是剛剛好的。”
朱尚賢眉毛一挑,說道:“本少爺說太濃了,便就是太濃了。”
“是,少爺。”吳碩林無奈隻好加水繼續研墨。然這大少爺又怎會輕易放過他,咬着筆頭罵道:“這墨怎這麽淡?你怎麽回事,這點小事都做不成,真是頭蠢驢!給我去門外跪着,本少爺不叫你起來,你便别想起來!”
此時與夏荷在書房門外偷看的朱清婉可聽不下去了,沖進書房狠狠一拍書桌,将這大少爺和書童都吓了一跳。
“你你……這是作甚?身爲女子如此粗魯,成……成何體統?”朱向賢天不怕地不怕,卻隻怕這小他五歲的妹妹。
朱清婉瞪了他一眼,反駁道:“大哥怎與我這半大的孩子計較什麽粗魯不粗魯的?再說這分明是大哥的不對,隻因人家學識比你高,你便這般容不下,氣量也太小了些!若是不服氣,就更應當好好念書,将來好比得過他,而不是想着法兒如何刁難人家,罵人家蠢驢!”
朱向賢被她唬的啞口無言,讨好般開口:“好妹妹,你便饒了大哥這一回罷,大哥這也是糊塗了,下次不會如此小心眼了。”
“那你還不快快向人家道歉,若還有下次,我便再也不會理你了!”朱清婉冷哼道。
“我堂堂大少爺,怎能對一個小小書童道歉……”朱向賢很是猶豫。
“錯了便是錯了,誰管你是少爺還是乞丐,我不管,你定是要向他道歉的。”朱清婉絲毫不爲所動。
朱向賢拿這妹妹沒有辦法,他雖是怕她,亦甚是寵她。于是别扭的開口:“那個……碩林,此次是本少爺的不對,你就别去門口跪着了,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吳碩林亦是沒有料到這大少爺竟真對他道歉,且這般親切的稱呼他名字。他怔愣一會兒,答道:“小的惶恐,小的不敢介懷。”
三人沉默一會兒,朱向賢才疑惑的開口:“小妹今日怎突然來我這書房,莫不是一時興起?”
“我……我聽聞大哥近日改變很大,特地過來瞧瞧。”嘴上雖說是爲了兄長,眼神卻忍不住瞟向另一位少年。
與此同時,那少年也悄悄打量着這位朱家四小姐。兩人視線一觸,又忙撇開。饒是二人年紀尚小,卻早已有了美醜之分。朱清婉隻覺這小書童果然如夏荷所言,是個唇紅齒白的清秀少年,女子又天性喜愛美好之物,便不由得對這小書童有了些好感。
而這邊的吳碩林,本就感激于這四小姐的出手相助,又見這四小姐長得粉雕玉琢,性子也是活潑可愛,讓人忍不住産生親近之意,更是好感倍加了。
然二人情窦未開,心中又無男女大防,隻單純的互生喜愛罷了。
回房後,朱清婉拉着夏荷不停說話。“夏荷,那吳碩林生的甚是好看,雖是我大哥的書童,卻比我大哥長得像個少爺多了,我可真是喜歡他。日後,我得常去大哥那兒,與他多親近親近。”朱清婉喜滋滋說着。
自此,朱清婉一得空就往兄長書房跑,變着借口拉着吳碩林與她一同玩耍。二人年紀相當,雖有主仆之别,但家中長輩卻無多少阻攔。如此一來,二人确實是親近了不少。
一晃五年過去,朱家大少爺不負所望,剛及弱冠之年便中了舉人。朱家人因這喜事臉上添光不少,連帶着朱員外的生意也更好了,說媒的人也多了不少。
說的是誰的媒呢,便是那年滿十六的四小姐朱清婉了。這朱清婉這些年來出落的越發标緻,性子一改兒時的歡脫,愈發娴靜可人起來,又有一手好繡活,且識得些字,絲毫不差于那些個書香門第的女兒。在這桐州無人不知曉這朱家三小姐的芳名,朱府簡直快要被求親之人踏破了門檻。
再說她與吳碩林之事,二人是青梅竹馬,如今情窦已開,雖從未說破,彼此卻是心知肚明的。然吳碩林雖一表人才,卻終究是大少爺的伴讀而已,脫不了家仆的身份。再怎麽兩情相悅,朱家人亦是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