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還記得,前些日子老爺買給大少爺當書童的那位少年?”貼身丫鬟夏荷神秘兮兮的對朱清婉問道。
“大概是知道的,瞧你這幅樣子,可又有什麽稀奇之事想講與我聽了?”朱清婉笑盈盈問道。女孩雖是十一歲的年紀,還未長開,卻也是明眸皓齒,笑起來眉眼彎彎,甚是讨人喜歡。
夏荷嘿嘿一笑,繼續道:“這稀奇之處不在于那位少年,而是大少爺,小姐您的親兄長呢。”
“大哥平日出的笑話還不夠多嘛,這還有什麽好稀奇的。”朱清婉撇了撇嘴。
“小姐,您先聽奴婢說呀,如今大少爺可不同往日了。自從那小書童進府之後,沒多久少爺便開始每日勤學苦讀,那仗勢,可把老爺夫人高興壞了呢!”
“大哥向來不是最讨厭念書的,怎突然就轉了性子了,那書童可有什麽好本事,竟讓哥哥這等纨绔也開始用功了?”朱清婉一聽竟還有這檔子事,不免對那小書童有了好奇之心。
“小姐您有所不知啊,這書童名叫吳碩林,能識得好些字呢,頭腦也聰明的很。府裏請來的夫子好幾次都在少爺面前誇他,還罵少爺什麽朽木,什麽爛泥的。想來少爺定是受了刺激,不甘心一個小小書童也比他厲害,要将那書童給比下去呢。”
“噗嗤——”朱清婉想像着兄長那憋屈的模樣,忍不住咯咯直笑起來。
“小姐,奴婢還聽聞那書童的父親曾是個秀才,難怪他有這般學識。可惜他父母在他八歲便去世了,于是他便來這桐州投靠親戚,那親戚養了他幾年,前些日子便将他賣進了吳府,還真是凄慘得很。”
說着,夏荷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樣,然很快又展開眉頭道:“不過啊,這吳碩林雖年紀不大,長得可是眉清目秀,就跟那些個小秀才一般好看,小姐找時間去看看就明白奴婢說的不是假話了。”
朱清婉見夏荷這副思春的樣子,笑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腦袋:“瞧你這樣子,莫不是看上了那小子不成,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将我們夏荷迷得神魂颠倒的。”
“别别别,小姐您就饒了奴婢吧。”夏荷慌了神,“大少爺的書童雖相貌不錯,又有學識,可畢竟隻是個十三歲的少年郎,半大的孩子,我哪能對他有非分之想啊。”
“十三歲怎麽了,我有個遠方表哥,十四歲就當爹了呢。”朱清婉不以爲然。
“小姐,你……”夏荷被噎得講不出話,滿臉通紅。
“哈哈哈……好啦,我不鬧你了,瞧把你急的。”朱清婉笑得直不起身來。“不過你将那書童形容的這般好,聽得我很是好奇呢,不如這樣,你且随我偷偷去大哥書房看看如何?”也不待夏荷回話,拉着她的手就往外沖。
大少爺是朱府嫡出的大兒子,年十六,名爲朱向賢,卻偏偏是個纨绔子弟,整日不務正業,又是朱員外和夫人心尖尖兒上的寶貝兒子,打也舍不得,罵也舍不得。
這使得朱向賢更是肆無忌憚,不時地去花樓喝喝花酒,偶爾又去賭坊上賭幾把,且夫子教了他這麽些年,四書堪堪隻記得些《論語》,更别提五經了。夫子很是頭疼,然又奈何不得他。
但朱員外心裏總有些念想,盼着這大兒子有一日能出人頭地。朱家雖富足,卻是世代從商,地位低下,若有一日自己的兒子能考取功名走上仕途,可是件光宗耀祖的大喜事,故自朱向賢六歲起,朱員外便請了教書先生來府内教他學問。
然朱向賢卻甚是厭惡念書,又調皮愛鬧,十年來,書沒讀幾本,夫子卻是換了不少。
現實雖不盡人意,但自從這書童吳碩林進了府,自己的兒子便一改常态,開始發奮圖強起來,他喪失的那絲念想便也回來了。想來從前定是把這孩子慣壞了,才害的他這般目中無人。
自此便和夫人不時在朱向賢面前誇那書童有多麽聰慧可人,激得朱向賢恨不得時時待在在書房裏。他心想,這夫子時時誇那小子也就罷了,連你們也胳膊肘往外拐,既然一個個都覺得他好,行啊。假以時日我若不能令你們刮目相看,便将這名字倒過來寫!
朱員外和夫人對兒子這反應是看在眼裏,喜在心裏,想來這激将法比多少軟磨硬泡都有用。隻要兒子這氣賭得越久,這出人頭地便越有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