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聽我說!”尤水後知道,今天如果不當機立斷,還不知要弄出什麽大問題來,她使勁捏了捏嫂子的手,平靜地說:“你也知道,我們家窮,多久才能還清谷少爺的銀子?不就兩年嗎?兩年還清他的六兩銀子,值!嫂子,這個家就交給你了!”
尤仕水也弄懂谷要富一夥的目的了,他也知道這事不能硬扛,否則,吃虧的是自己一家人,說不定還是家破人亡,想到這裏,他抹了把悲憤的眼淚,也勸兒媳婦說:“水秀,水後說得對,就讓她去吧!”
尤水後對谷要富說:“少爺,等我收拾一下就走!”
“收拾啥?你那身破衣爛衫我還嫌丢人呢!”谷要富冷笑着說:“快走,過去有的是衣裳給你穿!”
“爹,你多保重,我抽空回來看你!”尤水後強忍着眼淚對谷水秀說:“嫂子,爹和哥哥就交給你了,你也多保重!”
“小妹……”谷水秀萬般無奈地嚎啕大哭起來。
李氏看着嘻嘻哈哈離去的谷要富一夥,勸着女兒說:“水秀,不哭了。我看得出他們就是看着水後來的,你就是答應去,他們也不一定會要你!”
谷水秀悲傷地說:“娘,我知道,所以我覺得我們窩囊啊!如果如水醒來,他一定會怨我的!”
尤仕水悲嗆了一陣,也勸兒媳婦說:“水秀,别說了,這是水後的命,由不得我們說了算!”
李氏也勸着女兒說:“孩子,聽你爹的,不哭了,可不能動了胎氣!”
“娘……”谷水秀傷心得說不出話來。
尤如水在極度痛苦中再次醒來。
洞裏靜悄悄的,像是在同情她這個不一般的女人。
尤如水痛苦地閉着眼睛,想着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不由得恨起谷要富來。心想,要不是你谷要富,我就不會去爬神樹,就不會喝下青蛇的血,更不會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一想到這裏,她牙齒咬得咯咯響。
尤如水傷心了一陣,坐了起來,兩手抓着雙乳,似乎要把它生生扯下。尤如水傷心了一陣,心想,難道這神樹真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禁地?因爲我上了神樹神靈就故意懲罰我,讓我脫胎換骨成爲女人?老天爺,你爲什麽要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啊?
尤如水想到這裏,連忙跪在樹洞裏不斷地磕着響頭,小聲悔過着說:“蒼天,各路神仙,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雖然我是被谷要富他們逼的,我也不該來爬神樹,更不該傷了大蛇。你們懲罰我尤如水無所謂,但谷水秀是無辜的,她嫁給我還不到四個月啊。我爹是殘廢,我妹妹還小,他們離開了我,怎麽活啊?老天爺,如果我爹知道我變成了女人,一定會活活氣死的。老天爺,饒了我吧,饒了我們一家吧!”
然而,四周靜悄悄的,除了神樹上偶爾飄進一些不知名的鳥兒一聲鳴叫外,沒有一點兒其它聲響。她的身子依然如故,沒有一點兒變化。尤如水絕望極了,想一死了之。但她轉念一想,我死不打緊,秀秀怎麽辦?秀秀肚子裏的孩子怎麽辦?爹和小妹怎麽辦?我不能死,我雖然是女人了,也應承擔起養家糊口的重擔,也應該對水秀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負起責來!想到這裏,尤如水站了起來,理好衣服,在洞裏喊了起來:“有人嗎?快拉我上去!”
尤如水喊了幾聲,但奇怪的是,她的聲音很小聲,小得連自己都沒聽見。他想,可能是我的嗓子也被勒壞了,看來,我隻能靠自己出去了。但她無論如何努力,還是不能往上爬半步。怎麽辦?難道我要被活活困死在這樹洞裏不成?就在她感到絕望時,突然想到神樹底下有個洞,(他)曾多次從木水河裏潛入過那個洞裏,說不定那個洞和這個樹洞是相通的,如果能夠找到那個洞,就可以出去了。想到這裏,她便沿着洞子周圍摸索起來。然而,一切都是徒勞,她尋找了半天,連老鼠洞也沒有找到一個。
尤如水不再找了。心想,就死在這裏算了,反正我這樣出去,不被鄉親們笑死,也會被谷要富一夥欺負死的。想到這裏,她對着樹洞壁一頭撞去,隻聽‘嚓’的一聲,樹洞被她撞了一個大窟窿,睜眼一看,外面全是大小不一的榕樹根。
尤如水見樹洞被自己無意撞了個大口子,心想,看來,是老天不要我死了。既然老天爺不要我死,就不死吧。想到這裏,她又一陣亂扳亂摳,弄成了一個能鑽出去的大洞。樹洞裏的光線也好多了。
尤如水選了一個大點的洞,把心一橫,将衣襟在身前胡亂拴了個結,小心地用腳在前面探着,慢慢地擠進了榕樹根形成的洞子裏。下了五六尺左右,感覺踩到了地面,洞子也寬大了,光線也越是亮了。
尤如水蹲下身子往外看,見一個洞彎彎曲曲地往外延伸着。
尤如水又是一陣發毛,心想,這一定是那青蛇往返的洞子。她緊張了一陣,見洞子裏還是靜悄悄的,才麻起膽子慢慢地往外爬去。她爬了一段,感覺是濕漉漉的,心想,應該是到河邊了,隻要到了水裏,我就能鑽出去。正想着,她的手已經摸到了水,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鑽進水裏,果然輕松地鑽進了河水裏。
尤如水從水裏露出個腦殼往岸上一看,隻見神樹似乎小了不少,旁邊還挂了一個亮着的燈籠。尤如水也沒多想,隻認爲是鄉親們還在爲救她想辦法。
尤如水知道自己已是女人,不想這麽快就讓鄉親們知道,于是悄悄地潛在水裏,遊到下遊才悄悄地上了岸,往家裏跑去。
尤如水的家在村子的東北邊。她跑到她家的位置時,看到的卻是一塊荒坡,旁邊是栽着秧苗的水田,她的家沒了!
尤如水又是一驚不小,爲啥我家沒了?誰把我的家給搬走了?難道谷要富見我被蛇勒死了就把我家也折了?但是,他們誠然把我家給折了,房基也不會變成荒坡,秧苗也不可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裏長這麽高啊!
尤如水緊張了一陣,又連忙往丈人家奔去,然而,老丈人家也和她家一樣,也從那個村子裏消失了。這是怎麽了?爲什麽我家和秀秀家都沒了?
尤如水又躲閃着去看吳奇家,怪,吳奇家也從村裏消失了。這是怎麽回事?難道谷要富竟有這麽神通廣大?尤如水想不通了。
尤如水又悄悄來到村西頭的谷要富家。
谷要富家距河邊不遠,隻有百十步的樣子。
尤如水來到谷府外,見谷要富家的大門前吊着兩個很氣派的大紅燈籠,大門兩邊還站着兩個彪形大漢。大門上還貼着大紅喜聯,好像剛爲誰結過婚。上方一塊大牌匾,上書‘谷王府’三個燙金大字,尤如水又是一驚。心想,怪,谷要富的家咋也變了樣?他們爲誰結婚,我怎麽不知道?尤如水轉過牆角,想爬上大榕樹上去看個究竟。然而,那棵她最熟悉的大榕樹也變成了一根隻有拳頭大小的麻柳樹孤單單地站在那裏。尤如水又想不通了,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心想,神靈懲罰我尤如水也就罷了,爲什麽把谷要富一家也給變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