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始訴苦呢,人家王翠香就說了:“親家,别說了,這孩子是我自己教出來的,他不好,就是我們當爸媽的沒教好。這責任我們推脫不掉,是我們兩口子,對不住親家親家母,我很是慚愧。”
這話讓别人怎麽接,尤其是亮亮爸媽,那真是沒法開口了。孫子沒有随了姑爺的姓氏,親家母不吵不鬧,竟然還攬了一身錯誤在自己身上,這同他們想的似乎不太一樣。
王翠香什麽人呀?能讓别人帶節奏嗎?要是能讓他們訴苦,就怪了。
王翠香拉着親家母,比亮亮媽還要愧疚呢:“我當婆婆的,沒能在兒媳婦懷孕,坐月子的時候伺候在兒子,兒媳婦身邊,我心裏呀,對不住他們。我這就是欠了孩子的,家長做的沒臉見人呀。”
感覺這話更像是罵他們呢,别看他們伺候在閨女身邊了,人家親家母沒能給兒媳婦伺候月子,那不是他們沒有通知親家母嗎,這事不占理,親家母的愧疚,原因起于他們。
王翠香情真意切的:“親家,親家母,虧得你們在兩個不省心的身邊呢,不然你說他們能懂什麽,真要是落下什麽毛病,有個萬一的,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所以亮亮爸爸不開口了,真要是有個萬一,他們怎麽同親家親家母交代,人家問的是這個呀!
亮亮媽要哭了,别看是親閨女,嫁到方家,那就是方家人,人家婆婆要交代,說的對路。他們拿什麽同姑爺爸媽交代,當真是句句都被紮到點上了。
親家母确實沒有翻臉,也沒有罵人,可這比罵人還打臉呢,他們當父母的,沒有人家當婆婆的對閨女走心:“沒有,沒有,親家母你放心,亮亮養的挺好的,真的,千萬别這沒想,是我們考慮的不夠周到。沒有通知親家母,本身就是我們的錯。是我們讓親家母錯過了機會。”
那肯定是呀,可人家王翠香什麽人呀,一句對方的不是都不說,人家問的都是兒媳婦生孩子時候有沒有危險,懷孕時候有沒有受罪,吃的好不好,孕吐難受不?句句都是體貼兒媳婦的。
句句都是沒能參與兒媳婦懷孕的照顧的愧疚,你就說說,這段數,那真是讓亮亮媽,沒有用武之地。
但凡親家母抱怨一句,她也能順着台階往下說不是,可一句都沒有。
當初他們兩口子在火車上,想了親家母可能的各種刁難,各種鬧騰。可就沒想過,親家母如此通情達理。
親家母如此待見他們閨女,心疼他們閨女,這套路他們沒見識過呢。而且愧疚的在親家母面前,就少了底氣。
說真的看到王翠香,就感覺矬了人家一頭。
亮亮那邊想說,我不委屈,可王翠香就看着兒媳婦:“是媽沒能照顧好你。是媽錯待你了。”然後就抽方老四一頓。
所以亮亮不敢亂扛着事情了。這不是扛事呢,這是幫着自家男人找打呢。
亮亮爸媽何嘗看不出來呀,這不是姑爺在被收拾,這是他們在被打臉呀。
人家王翠香說了,要不是當着你老丈人老丈母娘的面,要不是給你留臉。光你不知道心疼媳婦這一點,我就抽死你。
就人家收拾兒子的理由,就讓亮亮一家三口臉紅。
方大楞想說,兒子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不然就别打了,當着别人的面打孩子,你不是說不太好嗎?
王翠香瞪一眼方大楞:“讓别人家孩子随他們家姓,這事辦的好嗎?”
方大楞閉嘴了,這才知道,原來媳婦對着親家母那麽客氣,都是假招子,心裏記恨着呢。
背地裏同方四虎嘀咕:“你媽心裏,原來這事一直沒過去呢,你再撐幾天吧。我還以爲他們相處不錯,原來在鬥法。虧得沒有把兒媳婦攪合進去。以後帶着你兒媳婦距離他們親家母之間遠點。你媳婦懷孕呢,可别吃心多想。”
方四虎心說,您原來也就看明白一半,就不知道,這場鬥法裏面,您兒媳婦也是主角。
話說,您可真是親爹,您都知道兒子被收拾的有點過了,怎麽就不知道,說說媳婦,别打了呢。
方四虎就那麽問出來了:“爸,你也知道打差不多了,對吧?”
方大楞看着兒子,怪心疼的,然後來了一句理所應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家都是你媽說了算,我什麽時候當過家?再說了,你媽抽幾下能有多疼,咱們爺們抗揍。”
四虎默默的看了方大楞好半天,他捉摸着這話,怎麽就心疼他爸了呢,抗揍,這詞用的,心驚膽戰的,懷疑他爸在家的處境了。然後趕緊搖搖頭,把這個念頭甩開,他威武的爸爸不至于如此。
方四虎還是更惦記自己一些,所以就連打兒子的事情,您都能讓一個女人說了算,您都能無動于衷:“我是您親生的嗎?”
方大楞瞪眼說道:“你就是我祖宗,家裏事,那也是你媽說了算,還有呀,你媽心裏,除了我就沒别人。你就沒有不是老子兒子的可能。”
方老四能說什麽,也不想聽老頭子秀他一臉恩愛不是。扭頭自己郁悶去了,當然了,還要給自己胳膊上藥。
這要是再抽下去,他都練出來銅牆鐵壁的本事了。
方大楞看着兒子那邊上藥,還要兒子身上的雞毛撣子抽出來印記,心裏也是怨王翠香的,怎麽就下得去手,那可是親兒子呢。多少還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人家默默的把家裏的雞毛撣子都找出來了,當着方老四的面藏了起來:“爸能做的,也就這麽多了。”
方老四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恨其不争過,男人的氣魄呢,拿出來呀。可惜他爸在他媽面前,就沒有那玩意。
然後就看到方大楞,還特意拿出來一根雞毛撣子,然後默默的用布條纏上,放在王翠香習慣,觸手可及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