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牆上戰鬥的兩個人很強。
基多克有着詭異的魔法,薇拉有着千錘百煉的劍技,兩者毫不相讓。
可以看出來,基多克是想殺掉城牆上的魔法部隊,從而讓黑森林毫無阻礙地撞上城牆吧。
隻不過被稱爲劍帝的少女阻止了他。
很快的,基多克敗下陣來,與另外兩頭黑山羊暫且撤退。
他們依然位于大城牆不遠的地方,随時對大城牆虎視眈眈。
“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個劍士,太遺憾了,我本以爲今天能拿下這座要塞呢。”
基多克身上的燕尾服有多處破損,大多集中在要害的部位,露出了黑色外套裏邊的白襯衫。
黑森林也發出了不滿的低吼。
這時候,反倒是鬼鬼祟祟的羊弟弟拖着個袋子出現了。
“我抓了城牆外邊的偵察兵回來。”
“幹得好!”基多克對自己的弟弟予以高度的評價:“看來我們的晚餐時間能得到保證了!”
……不得不說,黑山羊露齒而笑的表情,真的相當驚悚。
基多克一如既往地變出了一副桌椅,并在桌子上鋪了白布。而羊弟弟則沒那麽講究,拿到食物就啃咬起來。
基多克撩起左右手的衣袖,對食物進行講究的烹調。
放血倒進杯子中,加鹽防止凝固,再加上酒液做成血酒;切下帶骨的肉排,小火烤制,裝盤調味;截取骨頭加上蘿蔔、胡椒熬湯——一頓晚餐就這樣制作完成了。
如果不考慮“食物”發出的慘叫聲,這樣的晚餐的确挺正常的。
風雪再次吹了起來,可黑山羊身邊仿佛有着神明庇佑一般,風不吹、雪不動,絲毫不受影響。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呢?等着嗎?”
羊弟弟啃食着骨肉問。
“不急。”基多克抿了一口酒道:“亞雷王國已經全面淪陷了,我們的軍隊壓着城牆的正面,防守後方的人類不怎麽強。”
“可不是有那個女人麽?”
“那名劍士的确很了不起。可隻要我們在這邊截斷補給,她又能堅持多久呢?”
“聽說聖女和勇者都在這裏呢。”
“那兩人基本都在城牆正面對魔軍進行壓制……”穿着燕尾服的黑山羊沉思了一下,說道:“如果他們要逃走,不要阻攔。”
“啊?”
“傳說中,勇者是愈戰愈勇的怪物,除非他們打定主意在這裏與我們決一死戰,不要管他們。最好還給他們制造一些逃跑的機會,我們現在的目的是攻破城牆,而不是殺掉勇者。”
羊弟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次魔族的時代,很快會來臨了。”基多克對着大城牆,高高舉起酒杯:“佐羅帝國的繼承人們還在内戰,帝國的人類是不會對這裏施以援手的。”
内戰?
在魔族已經覆滅了一個王國的情況下,竟然還在内戰?
盡管無論人類的命運如何,我都不可能活得太久,可就算如此,我依然對現狀感到絕望。
而且,薇拉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希望她能活下來。
可這個願望最終沒能實現。
我被吊在黑森林的脖子下方,眼看着人類的戰況越來越差。
雖然我無法看到城牆正面的戰況,但後方防守部隊的戰鬥力越來越差,即使是我也能看出人類方的軍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即使是薇拉也一樣。
她應該不單隻防守城牆的後方,她也要參加城牆正面的戰鬥,她身上的傷痕随着時間的推移而變多。
基多克不慌不忙,他确定自己勝券在握。
直到有一天,大城牆的正面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轟鳴聲宛若雷電。
“哈哈,我們的軍隊在進行總攻了!”
基多克十分興奮,他帶着自己的兩個弟弟沖向大城牆,他打算前後夾擊,将眼前這座軍事要塞一樣的城牆占領下來。
“啊呀哈啊——”
黑森林發出難聽的嘶吼,不祥的魔力順着飄散的羊毛滲出來,他的體型瞬間漲大了好幾倍。他像戰馬一樣狂奔沖向城門,那簡直就是一座有腳的小山!
人類在大城牆正面承受着莫大的壓力,他們再也沒有多餘的魔法師部隊阻攔黑森林的撞擊了。
黑森林的羊角狠狠地撞上了城門外側的格子栅欄,栅欄被撞得歪曲,幾乎要被撞破了。可這時候,内側的城門竟然打開了一點。
一隊穿着兜帽披風的人騎馬沖了出來。
他們從黑森林肚皮下駕馬而去。
“哈哈哈,逃跑麽?”
基多克一眼就看出了這隊人馬的目的。那些人戴着兜帽,就是爲了讓敵人無法找到己方的重要人士。
這些人裏面,說不定有着駐守這裏的将軍,薇拉很有可能也在這裏。
我松了口氣。
如果選擇逃跑的話,按照薇拉的實力,她肯定可以順利離開的。
“可不能讓你們逃掉啊!”
基多克與羊弟弟蠢蠢欲動,他們要将這些人放上自己今天的餐盤中。
可是,有人拔出一把長長的刀,将兩名黑山羊攔住了。
她将自己身上的兜帽披風拉開,露出了端正的臉。
诶?
薇拉?
你在那裏做什麽?不趁亂逃走嗎?
與我想的完全不一樣,隊伍中的其他人倒是騎着馬遠去了,可薇拉自己卻留了下來。
爲了提高其他人的生存幾率,她選擇斷後。
白色的衣服蒙上了一層黑灰,疲憊也爬到了她的臉上,唯一不變的僅有手上的刀光,以及堅毅的眼神。
三頭黑山羊與薇拉鬥在一起,戰況慘烈。
首先,死去的是羊弟弟。
他的實力最爲低微,本不該參與這樣的戰鬥。但他趁着薇拉與基多克纏鬥的時候,捅了薇拉後心一刀,下一刻就被薇拉的刀光削去了頭顱。
其次,在付出了一條手臂的代價之後,薇拉刺穿了基多克的心髒。
最後,就剩下體型如山一般的黑森林了。
失去了兩個兄弟,黑森林越發的狂暴,而薇拉則是身受重傷。
她一個躲閃不及,就被黑森林吞入了口中。
我閉上了眼睛,我不忍看見薇拉被磨成碎肉的樣子。
可出乎我的意料,薇拉的刀光從黑森林的頭頂、鼻孔、喉嚨穿了出來。
巨大的黑色羊頭像花朵一樣四散裂開,一名渾身是血的女劍士出現其中。
雖然她傷痕累累,但沒有任何人會質疑她的勇猛。
“咳、咳咳!”
一口鮮紅色的血液從她喉嚨裏咳出來,薇拉深深地彎着腰,拼命地咳嗽。
仿佛要把剩下的生命力都要咳出來。
等喉嚨不再咳嗽後,她将長刀插到地上,緩緩地倒下了。
那把斬殺了無數敵人的長刀,仍舊雪亮。
就像是某人的墓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