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原以爲喬大祿肯定是隻大耗子,可看完他的生平發現,喬大祿的有些行爲,還真不能簡單的界定爲貪。
糧食這東西,品質分三六九等,還分新糧和陳年糧。喬大祿管的糧倉,但凡有一點兒新糧和好糧進倉,就全被他倒換出去了。
一方面是貪;另一方面是中山王府真的是富的流油。白花花的新糧屯進倉庫,喬大祿就算不去倒換,過一年也隻能眼睜睜看着這些糧食變成陳糧,陳糧再慢慢發黴變質,就爛在糧倉裏。
沒錯,中山王府糧囤遍地,喬大祿管的那幾個糧倉,那就是九牛一毛,中山王壓根就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幾個糧倉。
加上喬大祿上面還有甲級大管家罩着,沒把糧倉搬空,都算是守着底線了。
當然了,有一說一,喬大祿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隻要抓着機會,那肯定是能薅就薅。
小部分落進自己兜裏,大部分上供。
前些日子城外一座糧倉忽然失竊,丢了三百多石糧食,喬大祿一看,發财的機會來了。
大一筆揮,報失竊一千石糧,外加幾百兩金銀。
好家夥,賊看了都得抹眼淚。
一晚上辛苦好不容易偷了三百石糧食,守倉的“貓”上嘴皮碰一下下嘴皮,賺的比自己偷的十倍還多。
要不是那糧倉也就能囤個千把石糧,“失竊”的隻會更多。
謊報的量大了,中山王府肯定得做出反應,一闆子就打到了五城兵馬司的頭上,要求破案。
五城兵馬司能怎麽辦,沒轍,隻能抓了一些小偷頂事。
诶,這就是前文說過的“慣偷侯莊”的故事。
侯莊替死的根,就種在喬大祿這。
就這麽巧。
侯莊被拉到西市口咔嚓一刀人頭落地,喬大祿這邊也是咔嚓一屍爪人頭落地。
什麽叫天道好輪回,這就是了。
說的有點遠,回歸正題。
具體到喬大祿的死因,皮影戲呈現的并不明朗。
郜立恒和喬大祿認識,但僅僅隻是認識,并沒有什麽太多的交情。
一個是三品大員,一個是丁級管家,要不是怡紅院的花酒人見人愛,兩人想認識都沒機會。
郜立恒最後的任職是順天府尹,橫征暴斂、巧取豪奪,害的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賤賣産業以求保全性命。
喬大祿手頭闊綽,出手置個田置個産,抄個底那都是常規操作。
就好比草原上的狼群和秃鷹,雙方談不上交情,但狼群吞吃過後留下的殘骸,卻是秃鷹的盛宴。
可憐的隻有躺下的獵物。
皮影演繹走馬觀花,秦河也無法鎖定行兇的兇物到底會出自哪裏,或者說,能出的地方有點兒多。
無語的搖搖頭,秦河放棄了,既然鎖定不了,那就算了。
這一趟已經是大賺,至于後面的事情,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愛乍地乍地。
審判稱重,得了一本《标定術》。
标定術:學習此術,您可以對目标進行标定,所标定目标發生改變,一定距離内您将獲得感應。
秦河看完标定術的描述,很滿意。
又是一個很實用的技能。
說的直白點,就是插眼術。
以後自己的東西都不怕丢了,敵人也不用逃了,一個标定術,隻要不是隔的太遠都不是問題。
相當奈斯。
獎勵到手,收工。
離開喬府,又是一百兩白銀到手。
楊白頭就更美了,五十兩揣進懷裏,豎起大拇指道:“秦河,以前不知道你鎮屍的本事還挺厲害。”
“一般一般啦。”
秦河嘴上笑着,心裏卻在沉吟:天機遮掩之術貌似對熟人效果要差一些。
連着兩次幹脆利落的鎮屍,楊白頭還是能覺察到自己的與衆不同,隻是被弱化了。
生人則明顯得多,自己光着兩條腿站在十字路口,女人看了都不帶臉紅的。
想來想去,天機遮掩的效果應該是和因果挂鈎。
因果越重,天機越難遮掩。
因果越輕,天機遮的越嚴實。
那些毫無因果的陌生人……秦河想起了那三道晴空落下的天雷,搞不好就是推算自己的下場。
不認識還瞎推瞎算,活該你們倒黴。
這就夠了。
自己的熟人圈子隻要對自己的感覺弱化,自己就不容易出圈。
至于推算推演,天機遮掩之術已經說的明明白白:您的天理命數,将不可推算。
強撸~灰飛煙滅呀。
“太謙虛了,以後有活還找你。”楊白頭道。
“好說好說。”秦河自然不會拒絕。
之後又說了幾句,楊白頭便道:“那什麽,天色已晚,我也下值了,就不和你一起回焚屍所了。”說完便匆匆走了。
秦河有些奇怪,因爲他走的方向,根本就不是他家的方向。
想了想,秦河沖着楊白頭即将消失的背影一指。
标定術。
新鮮出爐,試上一試。
然後秦河就感應到,楊白頭居然奔向了兩場皮影戲屢屢出現的一個地方:怡紅院。
這讓秦河頓時心中雷霆滾滾。
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老少不改是本色。
楊白頭都年過花甲了,居然還有這股勁兒。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
秦河大搖其頭,有心想去,又念着家裏那頭不省心的牛,想了想,還是回了焚屍所。
此時天色已黑,運屍的車隊已經來了。
淩忠海徐長壽等人正忙着清點屍體準備分配。
秦河打了聲招呼直接回了焚屍房,結果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叮叮咣咣的響成一片。
一推門。
好家夥。
秦河看見了什麽?
房間内家具什物亂了一地,就跟大戰三百回合的現場似的。
大王八已經醒了,長長的脖子纏在小牛犢的脖子上,正死命勒着。
小牛犢呢?
四個蹄子并在一起,踩在大王八的甲殼,要把它踩碎。
雙方面目猙獰,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