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後,淩忠海從送來的十九具屍體中挑選了四具最兇的屍體送進了十八号焚屍房。
秦河看着面前空蕩蕩的淨屍台,不得不思考人生。
沒錯,他和另外一個焚屍匠很“幸運”的輪空了。
因爲他沒找到蚊子。
深秋寒露時節,要找一隻蚊子還真不是那麽好找。
這就很有意思了,有人居然和自己一樣,喜歡屍體。
爲此甚至不惜自污有病。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
與此同時,十八号焚屍房。
尖瘦男子看着眼前躺着的四具屍體,無聲的笑了。
深陷的眼窩中仿佛有兩點鬼火在搖曳,加上枯槁尖瘦身體,渾身上下沒有一絲人氣兒,就像是死屍一樣。
打量片刻,他從懷裏摸出鎮屍符,口中念念了幾句,伸手一指,鎮屍符便“啪”的一聲輕響,貼在了其中一具屍體上。
之後依葫蘆畫瓢,給剩下的三具屍體也貼上符。
緊接着他小心翼翼的從懷裏取出一個黃布袋,在臉上摩挲了一下,輕柔的說道:“沁兒,看看夫君又給你弄了什麽好吃的。”
說着他解開黃布袋,再次口中念念有詞,隻見黃布袋迎風見漲,從裏面掉出來一個渾身綁縛着鐵鏈的東西。
“嗆啷~”一聲鐵鏈着地發出輕響。
如果有旁人在此,一定會吓的毛骨悚然。
這落出來的……分明是一具變異的兇屍。
兇屍膚色灰黑,眼瞳猩紅,尖牙利齒,頭發已經落的不剩幾根,光秃秃的頭皮上全是潰爛的痕迹,全身被鐵鏈、鐐铐捆縛,雙肩、琵琶骨、腹肋、肩胛插着血紅色的長釘,上面镌刻有黑色的銘文。
更詭異的是,兇屍卻是身着一身嶄新的華服,脖子上挂着珍珠項鏈,頭頂稀疏的一點頭發捆着,上面插一根碧綠的玉簪子。
被捆縛的手上也有上等的玉石戒指、镯子,腰間還有玉牌和香囊。
如果這不是一具屍體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的話,那必定是貴氣逼人。
女兇屍一落地便暴躁不已,猩瞳瞪的幾乎要怒凸而出,長大了尖牙的利嘴,張口咆哮~
卻沒有聲音。
仔細去看,她的口裏除了尖牙空無一物。
“噓,安靜。”尖瘦男子輕柔的撫着女兇屍的頭,溫柔道:“知道你餓了,這就給你弄吃的,看,夫君爲你準備了很多。”
女兇屍看見台上屍體,面目猙獰,掙紮着要撲上去,卻被鐐铐所阻。
“噓,要安靜,要安靜!”
尖瘦男子連聲安撫,不斷的摩挲着她的頭。
女兇屍漸漸安靜下來,隻是目光依舊盯着淨屍台的屍體,吱牙咧嘴。
安撫好女兇屍,尖瘦男子起身走到淨屍台旁,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尖刀,解開其中一具屍體的衣服,在心口所在的位置切了進去。
不一會兒,一顆黑乎乎的東西就被他掏了出來。女兇屍立時面露渴望之色,吱牙咧嘴的更兇了。
尖瘦男子蹲下身,将這黑乎乎的東西湊了過去。頓時,整個焚屍房隻剩下令人頭皮發麻的啃噬聲。
啃噬完一顆之後,尖瘦男子繼續掏,直到掏完了四具屍體。
等女兇屍啃噬完,眸中的紅色逐漸消散,似乎是獲得了滿足,眼瞳恢複了幾分平靜,兇性不再,而是變得木然。
“很快就會結束了,相信我,很快。”尖瘦男子蹲下身,深情的看着女兇屍,輕柔的替她擦拭嘴唇。
然而他話音剛落,女兇屍毫無征兆的忽然全身抖動起來,口幾乎長到了最大,一雙眸子再次成了血紅。刺入屍身的長釘銘紋明滅不定,刺口冒出陣陣青煙。
“怎麽還會這樣,不!”尖瘦男子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臉龐因憤怒而扭曲。
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安撫女兇士,“沁兒别怕,這裏到處都是活人,有活人就有精血,夫君早就物色好了,在七号房,你忍耐一下,夫君這就去取。”
話說完,他收好利刃就要沿着房柱往上爬,從排煙口出去。
可這時候排煙口卻出現一個腦袋,沖他一笑,一口牙白的幾乎要發光:“那什麽,你不用過去了,我下來。”
尖瘦男子一看,臉色大變,驚的連退好幾步。
緊接着這人便一躍而下,落進了焚屍房,肩上扛着一把鐵鏟,咧嘴笑着:“你們煉屍堂居然還有情種?”
尖瘦男子一聽這話,臉色顯現出一絲驚悚,“你是什麽人?”
“你都準備害我了,還跑我焚屍房兩回,你不知道我是什麽人?”秦河歪着頭問。
尖瘦男子臉上閃過濃濃的忌憚,道:“你不是焚屍匠?”
“看來你還真不知道我是誰。”秦河有些意外的樣子,道:“那行,你記一下,老子是你秦爺爺。”
“你找死!”
尖瘦男子眸中兇光一閃,利刃閃電般刺向秦河心口。
兩人距離本就很進,這一記便是實打實的殺招,速度極快,甚至發出了破空聲。
尖瘦男子,有着與枯瘦身體完全不匹配的速度。
然而他這一刺,卻是空了。
秦河一閃身影便不見了,眼角處,那把黑乎乎的鐵鏟急速朝他橫掃而來。
鏟子還未到,極度壓縮的空氣爆音便已經令人頭皮發炸。
尖瘦男子臉色劇變,刹那間揚起手臂橫檔,隻見那手臂竟然成了綠色,上有無數的青色條紋高高隆起,頓時整個手臂都粗壯了幾倍不止,無比妖異。
“青屍鬼手!”
這是尖瘦男子的底牌,青屍鬼手力大無窮,可輕易撕碎銅鐵,防禦力更是無雙,刀砍斧劈不見傷口。
尖瘦男子萬沒想到,一個照面,他竟被此人逼出了底牌。
而更令他驚恐萬丈的還在後面,黑色大鏟呼嘯而來,“嘭”的一聲悶響,緊接着他便覺的自己苦練的青屍鬼手好像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