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賢來戶部隻爲一件事情,那就是要賬!
江湖司自前司長下落不明後一直被戶部欺壓,就連檢修門庭的餘錢都拿不出。
這明擺着朝中有人要置江湖司于死地!
自古就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古訓,任何組織想要運行下去,錢款開銷就是其重中之重。
斷糧這一招看似很拙劣陰損,但也不失爲一種極其有效的手段,經過這幾年來的不斷克扣打壓之下,江湖司早就是一種名存實亡的狀态。
吳忠賢若想重整江湖司,眼下當務之急就是打破戶部的陰謀詭計,重新财路。
這不禁讓吳忠賢想到,赢曌是否早就知道此事?
從女帝任命吳忠賢江湖司大祭司時,很有可能就已經預測到現如今的局面。
這又是女帝的一次考驗。
“讓我這個外人如此摻和大秦國事,這樣做真得好嗎?”吳忠賢無奈地笑了笑。
女帝真就看他好用,那就往死裏用啊!33?0?5qxs?0?2.?0?4?0?2m
議事廳内擺放着幾張檀木矮腳案台,袅袅青煙徐徐從案台上的纂刻瑞獸的熏香銅爐生出。
幾名衣着青色官服的查抄吏坐在左右兩排,伏案書寫,
一襲紅袍官服的戶部侍郎,端坐在中央閉目養神。
吳忠賢看着面前這位中氣不足戶部侍郎,這讓他想到大秦朝堂上另一人,就是那位禮部尚書。
潔白的面額配上一雙秀氣的眉眼,盡顯陰柔本色!
這天底下除去宮中女官外,竟能有如此陰柔至極的朝中官員,尤其是吳忠賢一想到對方還是個男的,不禁渾身起雞皮疙瘩,比他這個假太監還像太監!
果然在當太監這件事上,天賦真是比後天努力要強!
後者在見到吳忠賢前來,也隻是慵懶地坐在長椅上,緩緩說道:
“吳景賢你身爲陛下欽點的江湖大司長,不先到刑部交接卷宗,也沒到吏部遞交上任文書,而卻來我戶部,哼~”
“陛下器重你是你的福分,你本該爲報陛下之恩肝腦塗地!你卻一上任就來我戶部要錢,啧啧啧!”
“吾輩考中功名身居高位,自當以爲百姓謀福祉爲己任,可到了你這!坐上高位便掉進錢眼裏了,你可還是我大秦讀書人?”
“就算你在朝堂之上賣弄文章引得陛下青睐,但也隻是附庸風雅,入不得我眼!”
“沒骨氣的文人最是禍國殃民!”戶部侍郎目光輕蔑地撇了一眼吳忠賢。
呦!
惡人先告狀?!
吳忠賢頓時樂了!
戶部侍郎開口第一句,話裏話外都是在暗諷吳忠賢不懂規矩。
無論是在哪朝哪代的官宦之中,最看重的就是門閥黨派。
這些文人依靠着血脈、聯姻、師生提攜等關系,維持着整個文官體系的利益分配。
基本上各個大小官員在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訪本衙門的高官上司,争取求得庇護。
而被那些朝中大佬相中便會收入門下,正式成爲大佬黨派中的一員,黨派中的政治資源也會爲其開放。
據吳忠賢了解,與大秦比鄰的唐帝國此風氣更甚,久而久之,大秦帝國朝堂難免也受其影響,拜谒求門的風氣愈加明顯。
“敢問你的老師是誰?”吳忠賢笑着問道。
吳忠賢在大周位居高位,這官場裏的彎彎繞繞他可太熟悉不過了。
戶部侍郎秀目微瞪,兩邊臉頰燃起一抹紅暈,有些氣憤地說道:“大膽!吾師乃是當今禮部尚書王蕭,其是爾等能配提起的嗎?”
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見一家門,這師徒倆真是絕配!
“昔日我與吏部侍郎雄辯朝堂之上,禮部尚書他老人也在一旁看着,既然真要向你所說,尚書大人真是才情驚絕,怎不見他吐出半句?”吳忠賢目光似刀,直奔戶部侍郎。
“你!你!我大秦禮部掌吉禮、嘉禮、軍禮、賓禮、兇禮,等五禮之儀制,監天下學校貢舉之法。”戶部侍郎一聽到有人辱沒他老師,頓時被氣得站立而起,厲聲說道:
“從古至今我大秦依照禮法存續國祚,我老師更是禮部尚書,大秦禮法的制定者!可是爾等能與之相比的?!”
池魚咬鈎,小白臉中計了!
吳忠賢面露笑意,眼神如狡猾的獵手便上下打量着戶部侍郎,緩緩說道:“既然你說我是欺名吊譽之輩,毫無大秦文人風骨,所言詩賦也隻是附庸風雅。”
“那我想問一句,昔日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位列殿中,就連素有詩聖之稱的孔相亦在其中。”
吳忠賢面帶譏諷笑意,下颚微微擡起,那股獨屬文人風骨的孤傲,顯露無疑!
“若我是附庸風雅,那你心中的大秦文人都是一幫什麽貨色?”
“嘭!”
戶部侍郎雙手狠狠地将熏香銅爐打翻在地!屬實是被吳忠賢這幾句氣的胸口上下起伏,幾縷挽在腦後秀發垂落到額角。
“吳景賢你大膽!你竟敢蔑視朝堂百官!”戶部侍郎被氣到面頰赤紅,直至吳忠賢的左手更是顫抖不已,目光陰翳地說道:“你可知若是你方才所說的話語被我傳出去,你将要面臨何等滔天巨浪?”
“你這是公然侮辱我大秦所有文人雅士!”
“呵!那又如何?”
吳忠賢終于不裝在了,徹底攤牌地說道:“我今日就辱了!你又能如何?”
“你們這群腐儒說得比唱的還好聽,一口一個爲了天下百姓,真是笑死我了”陳皮站在一旁适時煽風點火地說道。
陳皮向前一步,八尺虎軀腰懸三尺長劍!仿佛是一尊橫亘沙場萬軍難敵的殺神!勇武之氣赫然顯現,與對面戶部侍郎形成鮮明對比。
“遠的不說咱就說近的,陳留王興兵反叛大逆不道,上到三省六部,下到五監二十四司,何人站出阻攔?!”
“滿朝文武爲何支支吾吾,竟無一人敢言!”
“好好好!陳皮罵得好!”吳忠賢大笑道,雙手高舉擊掌!四周兩排的查抄吏早已面如死灰,皆手持筆墨不敢下筆記下半個字。
今日所談之事涉及陳留王反叛案,又豈是他們能涉足的?
光是吳忠賢那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萬一在日後透漏出半句,他們幾個能叫天下文人把脊梁骨罵折了!
那都是群不求千金萬戶,隻求青史留名的主。
尤其是太學那幫大爺,以筆爲刀,更殺人不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