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風平浪靜的京城,忽然翻起了驚濤駭浪。
可這驚濤似乎并沒有卷的太高,不知是被天公壓住了氣勢,還是海神在有意收斂。
走在與先前沒有太大差别的街道上,饒是徐沅也忍不住搖頭。
原以爲有了那些罪證,這京城的土地都得被翻起來幾番。
可現如今看來,該什麽樣子還是什麽樣子。
雖然沒有去大理寺,但是暗線的消息還是會送到徐沅這裏來。
抓得都是小魚小蝦,大魚是一條沒抓。
你們是真的以爲這次睜隻眼閉隻眼,然後左右打點一下就過去了?
哪有這麽好的事情。
徐沅現在有一件事要處理,等問完了,便自會前去處理。
擡頭看着面前的定遠将軍府,徐沅知道自己這面進去,永甯帝與靖王那裏就會得到消息。
但這不就是江則這個兩面壓寶的人,想要看到的嗎。
淺笑一聲,徐沅走上前去打算讓家丁通報:“大……”
徐沅話還沒有說完,家丁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連忙躬身行禮:“徐大人,将軍等你許久了,這邊請。”
徐沅也沒有太意外,畢竟人家都摸到自己府上了,家丁認識自己也沒什麽問題。
跟在家丁的身後,徐沅走進了定遠将軍府。
在家丁的帶領下,徐沅先是經過正院,然後走左側連廊拐入後院大廳,最後停在一處假山旁,繞河邊走進一處涼亭中。
此時的涼亭中坐着一名身着白色儒袍,手拿羽扇的男子。
他顯然不是江則,但能夠出現在這裏,那麽想必應該就是……方瑜。
家丁頓住腳步,扭頭說道:“将軍這個時間不在這裏應該是在忙,徐大人在這稍候片刻便好。”
徐沅點了點頭,待家丁離開後走進涼亭。
在方瑜打量徐沅的同時,徐沅也在打量方瑜。
“聽聞江将軍身旁一直有位儒生謀士,智算超群,卓而不凡,在江将軍平步青雲的道路上出了不少謀,算了不少策,今日一見,果真不是凡人啊!”
面對徐沅的吹捧,方瑜隻是淡淡一笑,擡手示意徐沅入座後,開口道:“與徐大人做官這幾個月來的政績相比,我這真是不值一提,不過徐大人這頭發?可是操勞過度?”
“哪裏的話,保北方邊境不被北境蠻夷所侵,這可是天大的事!方參軍可不要妄自菲薄!另外我這頭發,就是覺得白的好看,特意染的。”
染?
方瑜沒聽懂,但也沒在追問,掃了一眼徐沅,不動聲色道:“攘外必先安内,徐大人清掃明教才是國中大事啊!”
“呵呵……這麽看,你我皆是大景的功臣啊!”
說着,徐沅拿起一旁放着的茶壺,給自己與方瑜各倒一杯。
“今日見方參軍,真是如見知己一樣啊!以茶代酒,敬方參軍。”
撮——
“啊!這茶真難……不錯奧!”
?
方瑜又一愣,顯然沒有弄清楚徐沅的意思。
但話都到這了,方瑜也不能不陪,拿起茶就跟着走了一口。
徐沅見此,繼續道:“以後不打仗,方參軍來我大理寺幫忙吧,大理寺就缺方參軍這樣的人才。”
“嗚……”
方瑜差點噴出來,剛忙将嘴中的茶水咽下去,輕咳道:“咳咳……徐大人說笑了,我這點腦子都在行軍打仗上,别的一竅不通,不然當初也不會不進國子監跑去北方邊境。”
徐沅點了點頭,也沒強求,他單純是因爲江則怕他家中鬧事,觊觎他的顧女俠,他來惡心惡心他們,挖一挖方瑜。
當然,這肯定不是能随便挖走的,說兩句讓他嗆嗆嗓子就行了。
徐沅目光開始打量亭外的環境:“這風景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江将軍什麽時候能夠忙完啊。”
說完,回身低頭看向擺在面前的棋局。
方瑜會意:“應該快,徐大人若是覺得無聊,不如方某陪大人下一盤?”
徐沅擺了擺手,做拒絕之意:“我這臭棋簍子,哪敢跟您下啊!”
“徐大人身在大理寺,又是薛大人的心腹,這棋藝多多少少都是會些的吧?這下棋啊就如方某行軍打仗,出謀劃策一樣,也如同徐大人在大景國内排兵布陣清剿明教一樣,很簡單的。”
徐沅淡淡一笑,也沒在多言,正好他也想多了解了解這方瑜,憑借薛大人教導的那些棋藝……應該夠了吧?
“那就……來一盤?”
方瑜擡手示意猜先,從情報上來看,徐沅是會下棋的,雖然不知道棋藝有多高,但隻要對方和他下,也足夠他從棋上看到很多東西了。
棋如人生,這種東西再怎麽遮掩也是遮掩不住的,他正好也想看看這傳說中的徐沅城府有多深。
開局……
二人在這定遠将軍府中開始了二人對弈的第一盤棋。
倆人你來我往,棋盤之上很快便布滿了棋子。
方瑜下棋,如同行軍布陣,招招殺氣十足,步步緊逼。
整體看下來,徐沅顯然逐漸步入下風。
但方瑜知道,徐沅一直在步步爲營,自己在試探對方的同時,徐沅又何嘗沒有試探方瑜。
方瑜拿掉徐沅的三枚黑子,臉色卻凝重起來,忍不住擡頭看向徐沅。
徐沅輕輕挑眉,而後手中黑子一落而下。
啪——
咕咚——
方瑜吞了一下口水,額頭忽然泛起一絲冷汗,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最後一子,竟然盤活了原先徐沅舍棄的一半棋子,瞬間将原來八二的局勢變成了六四!
方瑜有些緊張,一時竟然不知道下在何處。
徐沅笑着提醒道:“方參軍不要急,慢慢想。”
說完,徐沅扭頭看向涼亭外,江則來了。
江則走到二人身旁,打斷了方瑜與徐沅想要行禮的想法,示意他們繼續下棋。
方瑜歎了一口氣,而後落子。
局勢可以挽回,但是心境卻不同了。
其實從徐沅的落子上看,方瑜便看出來徐沅棋力不差,可随着棋局的逐漸深入,徐沅的破綻越來越多,方瑜便有些大意了。
而正是這逆轉棋局,置于死地而後生的下法才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饒是他慢慢穩住心态,最後也依舊以兩子之差落敗。
“呼……徐大人真是這手棋,當真是不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