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衿一愣，似乎沒有理解徐沅的意思。
但這用平常的詞語理解，她又很快明白了一些：“差……差不多。”
徐沅笑道：“哪又那麽容易？”
“我一個六品的，就算是有人要幹這事，也輪不到我！”
“而且，永甯帝的修爲怕是就不止六品，我沒等挾呢，他一刀就給我咔嚓了！”
顧子衿難得一笑：“不然，你還有什麽辦法？”
徐沅撇了一下嘴，随後擡手伸出兩根食指：“葉茯念說過，永甯帝活不了多久了，最快不過兩年時間，等待他駕崩，換了太子殿下上來，咱們有的是機會！”
“所以，現在就是要坐以待斃？今日對方可是找上門來，想讓徐大人身敗名裂，徐大人能吃這虧？”
“不過是因爲揚州的事情垂死掙紮，想給我安一個勾結亂黨的罪名，然後讓我收手各退一步，無礙，比起這個罪名，勾結明教意圖造反麻煩要更加巨大些，而且我不喜歡有尾巴被人抓住。”
“我已經安排人把揚州的資料提前給左都禦史柳公明柳大人送去了，屆時明日上朝，我與其一齊發難，大理寺都察院聯手，再加上證據确鑿，定然可以讓朝中群臣無話可說！讓靖王無話可說！”
“隻是，今日這慕容清風的出現，着實讓我意外，看樣子慕容家真的有人意圖不軌！而且對方竟然還如此強大。”
“可是……”顧子衿轉頭看向徐沅：“那永甯帝真的不會縱容靖王嗎？”
徐沅眼神微眯：“縱容？靖王可以讓人給他在民間的形象變得正，那麽我同樣可以讓人給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變成負！”
“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即便靖王這次無事，那麽也必須推出大量的朝臣來削減這次事情的影響，到時候必然對其謀反的進度造成影響！”
“你不怕他狗急跳牆，直接起兵？”
徐沅笑道：“放心，靖王不會打沒有準備的仗，而且他現在也沒有實力去聯合你義父。”
“現在若是尋求幫助，那就是弱者祈求強者憐憫，靖王不是傻子，他雖然有謀逆之心，但他并不想大景的江山在他的手中失去。”
“秦老可以利用，但是不可多交。”
說到這裏，徐沅話音一頓：“隻是……”
顧子衿歪頭皺眉。
徐沅繼續說道：“隻是不知道他們二人，到底是誰在利用誰，誰是螳螂，誰又是黃雀。”
顧子衿将手杵在兩側，眸子擡起看向天空中的星星。
“反正……你不是婵。”
徐沅嘴角微微揚起，随後笑了起來。
咻——
一道身影出現在距離二人不遠的位置，躬身等候着。
“什麽事？”
顧子衿詫異的轉頭看向徐沅。
雖然十二時辰的人對她來說已經不是那麽的陌生了。
可是第一次讓人出現在她的面前，并且彙報情況這還是第一次。
“大人，這是他留下的東西。”
徐沅掃了一眼他手中的紙，問道：“人呢？”
“祭拜完護國公後，不知道用了什麽手段，竟然甩開了我們的人，不過大人放心，已經派人去追了。”
徐沅接過那張紙，打開簡單的看了一眼。
字歪歪扭扭的，還不是拿墨寫的，而是拿血寫的。
一共兩張，字不多，一張是寫了感謝自己的話，另一張則是控訴護國公的冤屈。
整篇下來，其實沒有多少字，甚至還有錯字。
“這是他自己寫的？”
“回大人，除了上面寫的人名，其餘都是他自己寫的，但他不認識幾個字，托屬下幫他找了一位教書先生學着臨摹的，所以耽誤了些時間，字也難看了些。”
徐沅收起這張紙，歎了一口氣：“不必了，我大概知道他去哪了。”
“好好活着不好嗎？非要去送死？隻可惜……又少一個人可以看到護國公昭雪的那日。”
顧子衿沉默良久，緩慢地說道：“也許，有的人活着，真的隻是爲了争一口氣吧。”
徐沅釋懷一笑：“也罷，反正爲護國公昭雪的人還有很多，隻是我有些擔心那慕容清風的手段。”
顧子衿沉默片刻：“很難有人可以在三品的手中将人滅口。”
“不試試怎麽知道？他選了一條必死的路，我是想去看看結果，并非滅口。”
徐沅轉身對十二時辰的人說道：“去通知辰，京兆府府丞家中見。”
“是！”
徐沅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起身對顧子衿道：“我跟去看看，你先休息吧。”
“你不怕他将你供出來？”
徐沅笑道：“怕，但我更怕他忘記他寫在紙上的話！”
“先休息吧，聽說你搬到我隔壁來了？”
徐沅笑嘻嘻的湊到顧子衿的耳邊：“晚上等你呦！”
咻——
沒等顧子衿打中自己，徐沅快速翻身躍到地面，然後奔着王宣休息的地方而去。
顧子衿看着徐沅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淡抹的笑意。
夜黑風高夜。
三角眼身着夜行服翻進了府丞的府中。
這次他做的是必死的準備。
雖然明知道自己很難殺掉他，但是聽着今日那些兄弟的聲音，他就感覺整個人被白蟻啃食着，痛癢難耐。
他們出賣自己不要緊，可他們竟然出賣徐大人。
雖然可能是受盡折磨的原因，但自己實在也是忍受不了了。
苟延殘喘的活了這麽多年，也值了。
反正還有很多爲護國公大人平反的人，他已經寫在紙上交給了徐大人。
接下就希望此行如願以償。
在霍雲的府上不斷摸索着。
三角眼蹲守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見書房的燈熄滅了，霍雲似乎要休息了，他緊張的握起手中的長刀，等待着他向向着寝室走去。
可是霍雲推開門後，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站在書房的門口，目光看向三角眼藏身的地方，喊道：“既然來了，還不出來？”
三角眼内心咯噔一跳，被發現了？還是詐我？
霍雲冷笑一聲，繼續道：“今日在徐府沒找到你，沒想到你送上門來了，再不出來殺我，可就沒機會了！”
霍雲擡起手做出想要喚人的樣子。
三角眼咬了咬牙，不再等待：“狗賊！拿命來！”
霍雲放下手，任由三角眼奔着他而來。
他臉上輕蔑的笑意，就仿佛看一具屍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