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何,他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江則了。
最開始跟着他的時候,是多少年前了?
倆人都是風華正茂。
方瑜想要成就一番事業,大展宏圖。
但可惜,空有抱負,可在這和平之際怎會有所建設?
若是方瑜早出生十年,趕上大景伐九州的時候,憑借他的才學,說不定現在已經官至九卿了。
但可惜,曆史沒有如果。
方瑜懷才不遇想要歸鄉,可就在一處酒館,他遇到了意氣風發的江則。
記得印象最深的一句話。
江則:盛世如何?我江則就是要在盛世打出自己的名聲,讓所有人所有國家,都記住大景,都記住江則這個名字。
最開始方瑜聽到這話,自然是不屑一顧。
可也許是看到了自己一樣。
方瑜那日沒離開京城。
而是在京城多待了一年,那一年江則十五,他十七。
江則初到京城,僅用了一年時間,六品之下無敵手。
甚至五品都有一戰之力。
方瑜覺得他或許可以幫助自己完成大景統一九州的夢,完成自己實現抱負的夢。
于是倆人相遇了。
江則與自己想的有些一樣。
方瑜想的他能說出那樣的話,應該是一個熱心腸,擁有豪情壯志,濟世救民情懷的人。
可實際上,江則似乎有一些性格上的缺陷。
這一點在他修爲沒有達到無人能敵的境界時,并不是十分的明顯。
可自從江則達到三品。
方瑜就感覺他變了。
變的他有些覺得,那些豪情壯志不過是他年輕之時的玩笑罷了。
靖王獨斷朝綱,永年帝尋求長生,不理朝政。
江則竟然還在等待站隊的機會。
就爲了一個虛無缥缈的爵位與封地。
方瑜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可目前總體看下來,也隻有跟着江則能完成自己的抱負。
方瑜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不是也變了,變得急功近利。
可能人最後都會變……
方瑜忽然想到了沈首輔,想到了顧秋書,想到了徐沅,甚至想到了薛甯……
他們有變過嗎?
方瑜也不知道……
因爲他不敢想,他不願意承認自己比他們差。
所以現在留給自己的隻有一條路,要麽走到黑,要麽黯然離場。
方瑜不知道江則要封地做什麽用,但他似乎兩邊站隊都可以得到這份想要的利益。
所以他一直在觀望。
江則的勢力不在京城,都在北方邊境,如今回到京城,就像是雄鷹被束縛了翅膀一樣。
所以方瑜一次又一次的提議找機會回北方邊境。
可江則似乎對那個徐沅格外的感興趣。
這讓方瑜也忍不住觀察了起來。
從竹元縣到三華縣,從徐州到楚州,再到如今的揚州。
他似乎看到了又一個江則。
隻是不知道,他能夠把握自己的初心多久。
具方瑜所知,江則一直都有一個想要做的事情,這件事似乎跟一個宗門有關系。
但方瑜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因爲江則不願意透露,方瑜也是偶爾一次聽到的。
那次是江則進入三品的時候,他似乎有些走火入魔。
也許如江則所說的一樣,他似乎真的入不了二品。
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
方瑜與江則之間羁絆早就變了,現在不過是相互利用的關系。
二者都沒有了曾經的年少輕狂,有的更多的,似乎就是執念了。
江則似乎注意到了方瑜有些走神。
“世亮?”
“恩?”
“你在想什麽?”江則語氣一如既往的寒冷,但在面對方瑜的時候,還是比他人要強上一些,似乎他也明白,方瑜與其他人不一樣。
因爲有方瑜在,他才可以更好的控制住自己的軍隊。
方瑜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我在思考我們今後的動作,以朝廷如今的局勢,靖王的野心絕對不會止步于此,不出一年,大景可能就亂了,所以我得爲我們日後鋪路了。”
江則掃了一眼方瑜,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不用着急,我們遲早是要回北方的。”
“現在借助這個時間歇一下不是正好嘛?況且陛下不開口,我們也不是輕易就可以離開的。”
方瑜點了點頭:“小打小鬧确實不行,但可以動一些大手段。”
江則眼睛虛眯,明白方瑜的意思。
“現在離開太無聊了些,我打算在看看這暗流湧動的京城,順便讓徐沅還我一個人情。”
“上次幫他的事情?”
“對。”
“可他能幫我們什麽?”方瑜想到徐沅有什麽能幫到他們的。
“二品,我找到了晉升二品的辦法,所以徐沅他幫我一些事情。”
方瑜眼神微凝:“真的?”
江則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我需要他幫我找一個人,若是找到了,或許就不需要那麽麻煩了。”
“我們手下的探子無法進行大面積的搜索,所以需要大理寺的,不過……”
江則微微一頓,吸引了方瑜的好奇心。
“怎麽?有難度?”
江則的眼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其實,或許兩個也可以,隻不過徐大人他怕是不會舍得。”
方瑜站在一旁看着江則自言自語的樣子,有些茫然,他不懂得修爲的這些東西。
因爲不感興趣,他現在也不過就是一個強身健體的九品武夫而已。
幼時家貧,儒學讀不起,武修修不起。
他是憑借後來的勤學潛習,用了五六年的時間學來的學問。
可能是天資聰慧,方瑜甚至比一些儒生的學問都要強。
這連司馬流雲都曾評價邀請過他。
但可惜,方瑜志不在此,他更向往軍中,因爲那裏可以實現自己的抱負。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一條路走不通,不代表你不行,隻是你還沒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有些人一開始就可以找到,有些人又可能需要找一輩子。
但隻要不氣餒,我們都可以成功。
“那我們告知一聲他?”
江則搖了搖頭:“這是一個隐蔽的事情,我希望他會無意識的幫我實現,不然他可能不會同意。”
“?”
方瑜忽然感覺到了屋内的溫度下降了幾個點。
看着江則的表情,方瑜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江則淡淡一笑:“我們去下一盤新棋,來看看誰才是最後的赢家。”
方瑜咽了一下口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