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們在日光中快速穿梭、碰撞,拳風呼嘯,爪影淩厲,一招一式迸發出超強的力量,圍觀衆人目不暇接,心潮随之澎湃起伏。
待到夕陽在天邊暈染開大片瑰麗的晚霞,橙紅與金黃交織的光幕成爲這場激戰的背景闆。
淩遲與秦癫依舊毫無停歇之意,他們身軀在餘晖中仿若被鑲上金邊的戰神,血液飛濺,化作晶瑩水珠折射着晚霞光芒。
晚霞漸暗,夜幕籠罩。
星辰化作璀璨寶石鑲嵌在墨黑的蒼穹之上,清冷光輝灑落,照亮他們不知疲倦的雙眸,激烈的交手聲響在靜谧夜色中格外清晰,拳腳碰撞、靈力激蕩,打破夜的甯靜。
兩人從頭到尾一言不發,沉默而冷靜,狂躁又癫狂。
圍觀衆人已經連續看三次日出,現在已經是兩人交手的第四天。
演武場入目之處盡是一片糟爛,守護陣紋在第二天就已在餘波中消耗掉所有能量,靈石填了一筐又一筐。
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兩人身上已是傷痕累累,早已不堪重負,傷口上又添新傷。
偏偏兩人都是不願低頭的主,不倒下一個絕不罷手。
打到這個份兒上,隻有一方徹底認輸或者倒下才能結束。
圍觀衆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一臉興奮的來,滿是麻木的走。
整整四天,兩個不知疲倦的如同永動機,依靠戰鬥本能攻擊與反擊。
秦癫臉上的癫狂在第三天就已消失殆盡,近乎麻木的臉上隻剩下本能的戰鬥意志在苦苦支撐。
他身上傷壘着傷,拳印摞着拳印,暗紅圖騰已不知所蹤,身上數十處凹陷都沒能讓他倒下。
淩遲疲憊的臉上片片淤青未散,身上護身玉光被對方打散,傷口處金血凝聚在陽光下發着金光,渾身上百數百道傷口襯托着整個人都金燦燦的。
一直到第八日,兩人動作開始變得緩慢,站在演武場破碎的地面上,依舊你來我往,打着對攻。
此時兩人的戰鬥風格和凡人搏鬥已經沒有多大區别,拳腳相向,肘腿相往。
秦家事務衆多,秦老大來了又走,留下老二老三兩個合道境強者在演武場看着,免得宵小之輩趁機偷襲。
秦老二搖着扇子和三郎坐在一起,四目相對相顧無言,齊齊歎了口氣。
“這兩個小子究竟要打多久?他們到底還有沒有一點時間觀念?”
“誰知道啊,八天了啊!兩個入道境小輩打出了馭道境大能的架勢。從昨天開始,他倆的速度都慢下來了,我猜啊,應該快結束了。”方臉老三摸了摸自己方方正正的下颚,盤坐在雲頭上眼中透着欣賞。
秦老二以扇遮面,無奈的擺了擺頭,“老十一看上去要栽在袁小子手裏啊今天,後者的狀态明顯比他好上不止一籌。”
老三嚴肅的眉眼罕見的帶着微微笑意,饒有興緻的煮着茶:
“說不準,他們倆打到這個地步,實力境界都無用了,個人意志才是取勝的決定性因素。
從他們停止試探,第二次正式開始搏殺那一刻起,這場戰鬥就已經變成了‘扛不住就會輸’的遊戲,不知道誰先頂不住。”
“呲溜~”
秦老三美美的喝上一口從某宗門搶來的好茶,發出一聲惬意的感歎:“古有觀春秋佐酒,今有看天才厮鬥品茶,妙哉妙哉。”
“要結束了!”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旁邊秦老大虛幻的身影出現,逐漸凝實在半空。
“可算要結束了,這兩個小子能堅持這麽長時間簡直讓我感到意外。”秦老二收起折扇,臉上刀疤輕輕一抖,擔憂說道:“不過老大,咱家十一弟真的能站到最後麽?”
“雖然我也很想說能,但你看袁烈的眼睛,疲憊但不失精氣,明顯能比阿癫更能堅持。”秦老大有些遲疑,以他馭道境修爲和眼界,此時居然拿捏不準兩人真正的極限在哪裏,有些難以判斷。
砰!!!
淩遲扭扭脖子,沉腰轉胯一拳将秦癫轟飛出去,剛想要追卻感覺自身僵硬無比的肌肉身軀再難爆發新力,速度慢如蝼蟻。
後者倒飛在地一個鯉魚打挺......沒能起身。
挺了又挺,直至第三次才勉強翻身起來,而這時淩遲開裂的肘子又砸到面門。
嘭!!!
無情鐵肘正中額頭,砸得秦癫眼前一黑,金星與雪花四起,眼看就要昏迷過去。
他麻木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與扭曲:
“我不能輸,我不能昏迷,我可是秦癫......”
秦癫猛然一咬舌尖,竟将舌尖前端一寸直接悍然咬斷。
血絲順着嘴角溢出,精神與意識卻逐步恢複清醒,雙手杵着膝蓋緩慢站直身體,氣喘籲籲的堪堪避開淩遲又一次砸來的拳頭。
得近乎慘烈的戰局中,淩遲已然陷入極爲艱難的境地,體力涓滴不剩地消耗殆盡。
此刻的他,每一寸肌肉骨骼都好似被烈火灼燒過一般,撕扯酸痛;又似被重錘反複捶打處處傳來鑽心劇痛,深深刺入骨髓,順着經脈蔓延至全身,讓他神魂意識都有些恍惚起來。
他猛地深吸一口氣,空氣湧入肺腑,胸膛劇烈起伏,那一道道傷口也随之微微張合,滲出的鮮血又緩緩暈染開一片金光。
忍着渾身上下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湧來的劇痛,淩遲咬緊牙關調動起身體裏最後一絲殘餘的力量,擰腰轉動,再次轟出一拳。
傾盡了他此刻所有的心力,帶着破釜沉舟的決然。
原本就僵硬無比的四肢,在發力的瞬間好似年久失修的老舊機關,“咯吱咯吱”響個不停,關節處發出的咯吱音顯得格外刺耳,仿佛下一刻便會不堪重負,徹底崩壞。
即便如此,裹挾着他最後意志的鐵拳依舊呼嘯而出,朝着秦癫奔襲而去,哪怕這一拳的力量已遠不如前,卻依舊彰顯着他至死不退的戰鬥意志。
秦癫吐出一口舌尖血,赤紅着雙眼發出最後一聲嘶吼,好似困獸猶鬥,同樣一拳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