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靖安司左武侯,武威已經在這個職位上待了很多年,他對鬼族的仇恨已經深入骨髓,鬼族操控着鬼教,在神州皇朝内肆意屠殺和破壞,屠村滅鎮之事頻繁發生,給南境數億百姓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恐懼。
鬼族行事雖然沒有像淩遲對待合族那樣兇殘暴虐,但他們對數百年以來一直生活在鬼族陰影之下的南境百姓來說,卻是最爲痛恨的存在。這種恨意如同一股無法熄滅的火焰,燃燒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武神功兩日前不願對受傷的柳槐出手,還借機失控用威壓将他震飛出去,武威能修煉到法象中期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心中已經隐隐有了猜測,神州大陸上的第一人和第二人之間恐怕早已達成某種不爲人知的交易。
自那時起懷疑初起,到武神功第二次索要逍遙侯淩遲的卷宗,還允許下面人搜集小道消息和自己推測,并且不斷派出心腹打探與監視和淩遲關系親密的人,他心裏就已經産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武王八成是對逍遙侯淩遲起了某種不好的想法!
武神功作爲當世第一的存在王者境存在,什麽樣的東西才能真正吸引他?靈藥、功法、傳承、還有誘惑無數武修的長生久視,他必然是看上了淩遲身上的某件寶物或者傳承,甚至連他自身都是其目标之一。
一瞬間,武威内心驚雷炸響掀起劇震,他幾乎在一瞬之間被自己的想法吓得頭皮發麻,後腦一陣陣抽搐踉跄倒地,心跳如同擂鼓一般轟然作響,一時間竟然忘記呼吸險些背過氣去。
淩遲作爲神州大地上最耀眼的後起之秀,行事酷烈,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一人一刀殺的神州官場人心震動,數次根除神州頑疾,說成是神州皇朝的希望也不爲過,武威曾不止一次聽當朝陛下武耀對淩遲的誇贊和崇拜,甚至隐晦提出期待淩遲能真正殺穿這片天地。
而作爲武氏皇朝最深的底蘊之一的武王武神功,現在居然要爲了一己私利置家族皇朝之大計于不顧,準備對皇朝後起天驕動手,甚至還要拿下他身邊的人讓淩遲投鼠忌器,這是何等的卑鄙無恥!
那一刻起,武威年少時追逐的目标與心中信仰當即崩塌成碎片,曾經心中偉岸的存在也在此刻化爲肮髒碎片。
那些可怕的想法一旦産生,武威這兩天就像被惡魔附身一樣,無時無刻不在煎熬之中。他的内心仿佛被無數條毒蛇啃咬着,每一刻都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折磨。這種感覺就像是萬蛇噬心一般,讓他無法忍受。
武威希望自己是個沒有良心的喪心病狂之徒,因爲愧疚與痛苦隻會肆無忌憚的侵蝕那些還有良知的生靈,而對那些真正的喪良心的王八蛋卻視若無睹,秋毫無犯。
大帳中,武神功靜靜地看着眼前胡茬淩亂、渾身散發着濃烈酒氣的壯碩老漢,心中充滿疑惑,不明白爲何武威這兩日總是喝得爛醉。
他并不知道武威内心深處的痛苦和掙紮,隻當是袁士信将其帶壞了:“武威啊,你才兩三百歲而已,要自律一些啊!不要和袁士信那個失去希望的混賬在一起整天飲酒厮混,修行的事情不能落下,我武氏以後的未來還要靠你們這些後輩支撐呢,你作爲我武氏一族天賦上佳的修行良才,要爲我們的後輩未來打算啊。”
武神功笑眯眯的十分慈祥與和藹,他知道武威這孩子打小很實在,非常崇拜自己。實際不光是武威,每一個武氏族人都很敬仰他,都想要追上他、超越他。他自己也很迷戀這種感覺,讓他感覺自己像神一樣,高高在上地俯瞰着自己的信徒們。
“老夫交給你個艱巨的任務,逍遙侯淩遲如今也是我神州皇朝僅在老夫之下的頂尖戰力,而他的師傅師娘卻還蝸居在西北道那等貧寒之地,我武氏皇朝要想長治久安,離不開淩遲這種天驕妖孽的幫助。”
“他一心修行顧不上照顧師門,我們必須幫他做些什麽。老夫此前派了幾個心腹弟子前去請他們,擔心他們和淩遲不熟悉,你和淩遲打過幾次交道,你親自替我走一趟西北道,去将他的師傅師娘等人全部安安穩穩請過來。全部,千萬别落下了誰,免得逍遙侯擔憂。”
“老夫看卷宗上,淩遲還有個六七歲的小師妹,是他師傅的小女兒,我在宗族中找了個年輕人讓他們馬上成婚,這樣大家才能成爲一家人嘛!”武神功蒼老卻和煦的聲音聽起來如沐春風,可聲音落進武威耳中卻讓他感覺周天寒徹,渾身如墜冰窟。
武威沒想到武神功居然如此沒有底線,他已經想象到當淩遲得知這個消息時的表情,以及天翻地覆的殺意。
“大人既然已經安排了人,我......”武威想都不想便準備拒絕,但是武神功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他們一幫殺痞辦事遠不如你來得靠譜,就這麽定了,你馬上出發去和他們彙合,乘老夫竹辇前去,兩日之内必須趕回。”武神功斷然說道,強硬語氣絲毫不用拒絕。
“是,謹遵武王令。”
武威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走一趟。
原因無他,武王心腹們肯定知道武王的真實意圖,對淩遲師門出手必然不會客氣,若是有他在場還能轉圜護持一二,至少不會當場鬧出人命。
淩遲和鬼王大戰一場,如今生死不知,這種時候武氏的王居然出手控制他的師門,這等下作手段居然用在己方頂尖戰力身上滑天下之大稽,他武威豁出去老命不要,也要護住淩遲師門上下。
“我武氏男兒豈能如此!老子就算被千刀萬剮,也要當個堂堂正正的神州武侯!”
武威轉身走出大帳,渾身煞氣一震将酒氣驅散一空,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武神功輕撫長須,看着武威恢複往日氣魄與精神,頓時滿意的點點頭,以武威法象中期修爲在場足以應付大多數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