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袁烈揉着嘴角，手上熟練的掏出傷藥嚼着，有些幽怨的看着淩遲和冒着油脂的鹿腿，嘴裏喋喋不休的埋怨淩遲不去救他，忍心看他被毆打了這麽長時間而無動于衷，反而美滋滋在一旁烤鹿肉吃，早把他饞壞了。
“哈~”袁士信坐在火堆前喝着兒子‘孝敬’的仙泉醉，一小壇子噸噸噸三兩口就喝光了，随後長舒一口氣，方才着實把他累得不輕，打完才從自家逆子身上搜出好幾壇美酒，他自然是照單全收。
鹿腿被慢火烤的外焦裏嫩，鮮美的肉汁全被鎖在肉裏，淩遲忽視袁烈哀怨的眼神，握着小刀開始分肉。
“行了小烈子你是傷員，先給你吃！”
淩遲先将鹿肉分給袁烈，空明禅師自然是沒有的，一條碩大的鹿腿四個人能分七八斤，配上袁烈貢獻的仙泉醉别有一番滋味。
焦脆的外皮嘎嘣作響，飽滿細嫩的肉汁在嘴裏炸開，濃郁的肉香和青靈鹿特有的山間靈氣的味道充盈着整個口腔。
袁烈咬了一口忍不住仰頭發出一聲呻吟，仿佛靈魂離體緩緩升空，整個人都升華了。
鴻慎老道和袁士信開始大快朵頤，一手鹿腿一手仙泉醉，肉汁和美酒順着嘴角流到胡須上也不在意，一口肉一口酒吃得甚是開心。
“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手藝，老道今日太榮幸了哈哈哈。”
“這算什麽手藝，講究的就是一個耐心而已，主要是青靈鹿的肉質鮮美。”淩遲将剩下最大塊的鹿腿遞給鴻慎老道。
“此等佳肴在前，有些和尚隻能幹看着，造孽啊！”鴻慎老道十分開心，邊吃邊說道，偶爾還去挑釁一下空明禅師，發出老頑童般的暢笑，道宮強者在遠處看着十分無奈。
“口腹之欲于貧僧無益，鴻慎道友不必如此。”
“方才淩小子說的好，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老道覺得甚是有理，空明啊空明，你就是不懂得變通。”鴻慎老道一口喝幹美酒說道，後者隻是搖頭笑而不語，心中卻在默念着淩遲方才說出的這句暗含三分佛性的偈語。
淩遲沒理他們，沖着不遠處的武嫦招手，将手裏的鹿肉分食與她：“給你武窈殿下也分一些過去，順便問問她，你那王叔岐王武運什麽時候到，本侯想他了。”
武嫦捧着鹿肉腦門閃過幾縷黑線，俏臉上露出無奈之色。
咱們私底下的交易，您當着這般多人說出來真的好嗎？真的就修爲強大了無所顧忌呗！
“我去問問姑姑，稍後過來回話，你...算了你想怎麽就怎麽樣吧！”武嫦愣了一瞬，随後在衆人好奇的眼神中閃身離開。
衆人見淩遲沒有主動解釋，他們也不好再問。
“淩侯你...”
“貧僧有一言不吐不快，請淩侯請恕貧僧交淺言深。”空明禅師語氣有幾分忐忑也有幾分鄭重之意，他實在不忍心看淩遲這等絕世好苗子走入歧途。
“無礙，旁人若是貿然出此言語我定然是不理會的，老禅師則不然，還請直言我洗耳恭聽。”淩遲不甚在意，他知道這老和尚沒有私心，他也猜到對方要說什麽了。
鴻慎老道聞言目光一閃，悄然提起椅子往後挪動兩尺，生怕一會兒打起來血濺到身上。
淩遲見狀不由一樂，随後更是笑出聲來：“不至于，不至于。鴻慎道長你躲什麽，我與老禅師論道而已。”
鴻慎老道微微笑着也不搭話，他太清楚空明老和尚倔強的性子了，以往他們就經常論着道就先吵架然後就會打起來。
“不瞞淩侯，貧僧留意你已經很久了。從你在寒州顯露名聲初露頭角時就開始搜集你的消息，最開始貧僧就察覺到你的手段過于酷烈，尤其是殺氣之盛大讓貧僧爲之震驚。合族之事更是徹底驚駭世人，許多同門師兄弟都在私下議論你已堕入魔道。”
“貧僧也曾斬殺過許多濫殺的妖魔，從未見過有如淩侯這般形同滅世之人。但貧僧觀你心迹行事又十分矛盾，雷霆之道至公至正非世間正道之極不能修行，你能在此道走得如此深遠足以見你本心非魔。”
淩遲臉上的表情都沒變，就知道空明禅師要說這些，故此沒有打斷他讓他繼續說下去。
“貧僧知道你崛起于微末，一路也無長輩護持，生平嫉惡如仇，眼睛裏揉不得沙子。但你的殺性實在太重，方才見你在戰場上略微顯露一絲心中殺意，映照得天穹都爲之變色，貧僧着實擔心你誤入歧途，淪爲殺戮之奴啊！”空明禅師眼神真誠，語氣中飽含拳拳關切之意，他對淩遲了解有限，說這些的确有些交淺言深，但他是真的不想看到淩遲行差踏錯。
淩遲微微一愣，這般言語他聽得多了，從趙慶到白老再到空明禅師，前二者是他授業之師，後者不過見過兩三次而已，居然能說出這種關切之言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晚輩先謝過老禅師誠切之言，其實雷霆也好、魔道殺伐也罷，都隻是被我掌握的一種的手段而已，我也有自信不會被殺戮奴役，一切都是由意志力決定的，這方面我也自信不輸任何人。”淩遲舉着紫玉葫蘆和袁士信對碰一下，仰頭就是一大口雷霆靈液灌進嘴裏，密密麻麻的電流從舌尖湧向舌根最後變成雷靈氣彙聚進丹田雷海之中。
“所謂的意志其實就是本心，是由過去我所經曆的一切人和事物、感情、痛苦、煎熬、迷惘所鍛造而成的，通透的自我意志才是我能駕馭殺戮的本質，老禅師多慮了。”
“這就是我的道啊！”淩遲淡定淺笑着回應，他極少這般袒露自己内心，今天有感而發罷了。
空明禅師神色鄭重，兩條低垂的白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遮擋着他思索的目光，淩遲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能修到法象境的修爲都對自己有着極其自信，堅定的在自認爲對的路上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