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遲像個走街串巷兜售貨物的貨郎,扛着三丈長的血紅魔幡,血霧中的魔魂都是他要販賣的商品,就是沒有一隻鬼物能買得起,他還随機選擇幾位幸運小鬼和魔魂親密互動,最後成爲衆魔魂的點心。
魔魂的嘶吼厲嘯在鬼王城中顯得異常和諧,和城中的陰暗氛圍絲毫不違和,鬼王城好似世間污垢的彙聚之所,肮髒陰暗的生靈全都彙聚在此處。
一路走過神識之力不停探查各處,地上地下一處都不曾放過,他的目的始終是森高白石和他的合族餘孽們,後者一天不死,淩遲的心就一日難安。
輕盈的腳步緩緩前行,身後不斷傳來魔魂的咀嚼聲,龍門境魔魂的修爲在一衆鬼物中也算出類拔萃的,一路走來也未曾見過一口之敵。
“這些合族小耗子躲到哪裏去了?莫非知道我要來,提前溜了?不可能,除了錢大江,其他人可沒這般大的本事!”淩遲走得緩慢,魔魂吞吃掉的鬼物變成雷霆本源反哺進雷海,積少成多。
“看來得找個修爲過得去的有緣鬼打聽一番,就是你了!”淩遲嘴角一勾,一隻龍門境巅峰的壽衣老鬼出現在神識之中,濃郁的陰氣就像黑暗中的火燭一般十分顯眼,當場就吸引了淩遲的注意。
壽衣老鬼肚子鼓鼓的,躺在巍峨的墳茔中呼呼大睡,道道月華穿過陰氣直接降臨在它身上。
“咔嚓!”
安靜的墳茔中突然傳來異響,老鬼陡然從棺材裏睜開雙眼,剛要說話就感覺脖子一涼,擡起頭來正好看見淩遲略顯尴尬的表情。
本想悄無聲息将其打暈帶走的,奈何一不小心擦到了斷骨驚醒了受害鬼,淩遲張開鐵鉗般的大手溫和的示意壽衣鬼保持安靜。
老鬼瞪大雙眼,幾百年不跳的心髒不争氣的開始跳動,它察覺不到來者的修爲,對方看起來就像個不曾修行的普通人族,越是這樣越感覺可怕,能随手将它拿下的至少也是法象境的存在,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壽衣老鬼直接放棄掙紮,老老實實半坐在奢華的棺材裏,對方沒有直接殺他應該是有其他要求,它安靜的等待對方問話。
淩遲也不松手,直接攥着老鬼的脖頸發問:“老先生,合族那些殘餘的武士被你們藏到哪裏了?”
“合族?那些新來的人族武士?他們在王城靜養了幾天,然後三天前被吾王安排族人帶出城去了,據說嫌城内陰氣太重不适合他們養傷,所以住到城東某座山裏了。”老鬼遲疑道,掐住自己脖頸的人族邪修看起來也不像是合族武士,莫非是他們的朋友?
“感謝你如此配合,這裏環境一般,隻能讓你走得倉促一些了。”淩遲歉意的對老鬼微微一笑,不等後者反應過來,淩遲的手掌猛然發力,一把捏爆對方那顆蒼老的頭。
魔焰一卷,當場火化。
“居然沒躲在鬼王城中,合族餘孽莫不是長腦子了?”淩遲桀桀一笑,扛着魔幡的身影消失在墳茔中。
鬼王城以東一座荒山上,半山腰上有一座破舊的院落,森高白石和千本山木帶着十幾個殘餘的合族武士蝸居在此。
他們一行人從北域逃離之時有三四百人,可惜前些日子被那神州人魔一路追到南境又殺掉一批。
本以爲和鬼族在同一陣營,那人至少會有所忌憚,沒想到對方非但直接動手,還将鬼族精銳也一同斬殺,僅留下魂妃一人逃離。
得到消息的森高白石已經無力悲傷,無他,近來噩耗太多,他已經習慣了。
北域戰場上千萬亡魂,也不差這三兩百人了。
人魔從竹國殺到神州島,又從神州島殺到北域戰場,光他一人就斬殺合族大半,如同合族克星一般。
森高白石哀歎一聲,曾幾何時,合族也曾輝煌無限,一度壓着神州在邊境上肆意妄爲,無數次掠奪生民血祭給上界。
眼看着合族即将再次偉大,神州人魔突然橫空出世,硬生生撅斷了合族的根,自己等人更是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隻能前來鬼族之地尋求庇護。
“哎,我是合族的罪人啊,還有什麽顔面苟活于世啊!”森高白石看了一眼身邊還在做噩夢的族人,自打離開家以來,他們整日被噩夢侵襲,隻要一睡下就會夢見雷霆轟鳴電光四射,沒有一天睡好過。
“天照大神在上,我合族究竟做錯了什麽,上天要降下人魔來懲罰我,蒼天無眼啊,如此殺人如麻的魔頭居然還能修成雷法,上蒼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啊......”森高白石悲嗆萬分,心髒絞痛無比,眼角都裂開縫隙流出血淚。
院外和煦的微風吹起,風兒拂過森高白石的月代頭,溫和的轉了個圈,帶起他身邊沉睡武士的頭顱。
可憐的遊子再也不用害怕做噩夢了!
鮮血糊了森高白石一臉,他猛然站起望向四周,:“誰?何方高人還請出來一見!”
他的話好似打開了某個機關,方才和煦的微風陡然變得犀利喧嚣,呼嘯而至的一瞬間将院内十幾個武士人首分離。
武士們臉上還帶着驚悚的表情,頭顱飛上半空時還在眨着惺忪的睡眼,迷茫不知發生了什麽。
“白石救我!”千本山木正在打坐調息,巽風如刀切到他脖頸時才陡然驚醒,卻來不及躲避了,隻能大聲呼救。
可惜下一刻,千本的頭顱和其他武士一樣沖天而起,森高白石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悲呼。
“啧啧啧,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老狗,我掐指一算,今日正好是你亡命之日,故此前來送你一程。”
一道冰冷清冽的聲音在森高白石耳邊響起,仿佛來自地獄的催命符,森高白石心中一驚,渾身冷汗直冒。
他猛地回過頭,卻看見一個黑袍人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不清面容,但那股強大的氣息讓他感到無比恐懼。
不等森高白石做出任何反應,淩遲大手探出,如鷹爪般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脖頸,森高白石隻覺得一股強大的力量将他緊緊束縛,無法掙脫,他瞪大雙眼,拼命掙紮,但一切都是徒勞無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