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馬當先,心中火燒火燎的想早一點見到自己的寶貝閨女,他夫人柳如眉也不願意坐在馬車裏幹着急,尋了匹馬,緊跟在譚如風身後。
柳如眉握緊缰繩的手骨節發白,如果看得仔細,還能看見她的嘴唇微微顫抖着,自己閨女失蹤數月,她整日以淚洗面心如刀絞。
寒州衛的百人騎卒全盔全甲,分成兩隊緊緊護在左右兩側。
隊伍跑得飛快,官道前方突然出現一支車隊。
“籲!”
譚如風輕拉缰繩,馬速慢了下來,并且示意寒州衛騎卒讓開道路。
“譚府尊爲何在此?”
榮安康掀開車簾,看見是譚如風當面,随即驚訝的問道,他隻看見淩遲追着狼山前往州府方向去了,随即帶着車隊繼續出發。
“榮老,譚某着急去陵縣接回小女,就不多說了,回了州府再作商議,你們也快些回去,淩公子還等着你們呢。”
譚如風帶着夫人和馬車擦肩而過,并沒有多做停留,待馬車通過再度打馬飛奔。
榮安康見他心急火燎的模樣,也沒有多問,他還在猜淩遲爲何等他們。
百十裏路轉瞬即至,譚如風直接沖進縣城,直奔泉縣令大宅而去。
馮季正在安排大嬸們給一衆孩童量體裁衣,修剪頭發。
忽然察覺地面微顫,轟隆馬蹄聲傳來,他心中一驚,現在最高戰力淩遲不在,若再有強人前來,叫他如何是好。
“楚疆兄弟,聽外間動靜,好像來了不少人,你随我出去瞧瞧。”
馮季當場找來絡腮胡,讓他給自己壯壯膽。
楚疆自無不可,馬上護着馮季往外走。
兩人還沒走出内院,外面便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隻見守在院門的刀疤漢子帶着來人已經到門口了。
“大哥,這位大人自稱是州府來的譚老爺,被淩公子指引前來接自家女兒。”
刀疤漢子讓開身形,譚如風随即快步上前,還沒開口便被馮季認了出來。
“可是譚府尊當面?學生馮季見過府尊大人。”
昔日他初入官場,不懂門道得罪了人,還是譚如風保下了他。
隻是那時自己身份低微,不知道譚府尊還記不記得他。
“竟然是你,本府若沒記錯,你是叫馮季是吧?”
譚如風對馮季還有一些印象。
“學生正是馮季,府尊大人竟還記得。”
馮季一臉欣喜。
“咱的閑言稍後再續,沁兒現在何處,馮季你速速帶我和夫人前去。”
譚如風把着馮季的手臂往内院走去。
“沁兒竟是府尊大人的掌上明珠,您.......”
馮季欲言又止道。
“不必如此,淩公子已經暗示過本府了,本府心裏有準備的。”
譚如風深吸一口氣,腳步不停。
小沁兒坐在大嬸們專門給他們這些行動不便的孩童準備的柔軟椅子上,望着天空中自由的飛鳥發呆。
“沁兒,爲娘的沁兒!”
柳如梅凄厲的聲音傳來,沁兒如遭雷擊一般轉頭看向院門,小嘴張得大大的,還沒說出話來,眼淚已經先流了出來。
柳如梅身形飛快,撥開自家夫君,飛一般沖進内院将沁兒一把抱在懷裏。
沁兒聞着熟悉的味道,終于回過神哭了出聲來,那是她朝思暮想的娘親找到她了。
“娘親,你是娘親!”
沁兒的哭聲越來越大,瘦小的身軀在柳如梅懷裏一抽一抽的。
娘兒倆抱頭痛哭,馮季識趣的沒有跟進來,帶人退遠了些。
譚如風一眼便看到沁兒膝蓋以下小腿胫骨空空如也,瞬間崩潰。
“沁兒,爹爹來晚了,爹爹對不起你啊!”
他額頭青筋滾動,伸出顫抖的雙手,攬着妻子女兒的身軀淚如雨下。
柳如梅也注意到沁兒的雙腿,瞬間哭暈在譚如風懷裏。
“爹爹,沁兒不疼了,大哥哥和兩位老爺爺給沁兒治好了。”
小沁兒從娘親懷裏擡起頭來,兩隻大眼睛哭得通紅,對着譚如風小聲說道。
譚如風聽的心如刀割,恨不得立馬回去鞭燕鹫的屍體洩憤。
怪不得淩遲讓他提前出口氣,原來自己的掌上明珠居然遭遇如此慘劇,一想到沁兒被人斬掉雙腿,他心裏的戾氣便止不住蔓延。
“先回府州再做打算,回去就給虎兒傳信,讓他在師門打聽一下有沒有斷肢重生的靈藥,爲夫即便不做這個官,也要将沁兒治好。”
他将一縷靈氣輸進柳如梅體内将她喚醒,等到她情緒稍顯穩定了才對她說道。
“沁兒,爹爹帶你回家!”譚如風哽咽道。
沁兒攬着他的脖子,将自己小小身軀縮在爹爹的懷裏,任由爹爹輕撫自己的背。
馮季見譚如風抱着沁兒出來,當即迎了上去。
“馮季,本府不多留了,你安排馬車将這些無人認領的孩童全部送到州府,本府統一安排。”
“你也回來聽調,如今淩公子将馬幫徹底鏟除,屠盡了他們上上下下,寒州再無馬幫,本府尊也無人掣肘,你可以回來了。”
譚如風邊走邊說道。
輕飄飄一句話傳到馮季和楚疆耳中,卻如同雷音般震懾他們的心神。
他們心中期盼着淩遲能夠做到,但消息真的傳到他們耳中時還是如此讓人震動。
不是寒州人估計會很難理解,馬幫這種地下皇帝被一少年在如此的短的時間内全部掀翻,造成的震撼足以驚動北川道,甚至周邊各道。
少年的身影在他們心裏越發偉岸起來,有種遮天蔽日之感。
馮季回過神來時,譚如風已經帶着人馬走遠了。
他當即按照譚如風的安排,準備馬車将孩童們全部帶去州府,楚疆幾人也帶着淩遲的大黑馬一起出發。
州府的府衙中,淩遲正在和一幫木匠交談,身周都是破碎的熾紅豆杉木料。
這種木料生于溫熱之地,其自帶的熱力,即便做成家具床榻依然能持續數十年之久。
“這個地方再改一下,太高了,改好之後你們自己坐上去試試。”
淩遲拿着随手畫的圖紙,指着某處對衆木匠說道。
一衆木匠聽天書似的聽淩遲解釋其中原理,他好半晌才解釋清楚。
一開始拿出圖紙,将衆木匠驚的說不出話,他們還沒見過如此奇特的椅子或者車子。
淩遲展示的正是輪椅,榮安康和醫者們沒到,他閑着也是閑着,索性将前世記憶中的輪椅的簡易圖畫了出來,将一衆醫者震驚得不行。
他自己則是拿了一柄小搓刀,細細雕刻着什麽。
經過反反複複的改了數遍,終于有個樣子了,淩遲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