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裏面醫生在幹什麽啊?!我們家老頭說疼啊!你們不趕緊想辦法做手術還在裏面幹什麽呀?!”
“我可告訴你們!我們家老頭要是在你們醫院出了事我就跟你們沒完!”
一聽這喊聲,家屬立馬又鬧起來了!
康彥明看着從搶救室裏出來的陳方皺眉問道:
“裏面什麽情況?患者在叫什麽?”
陳方連忙解釋:
“張易在做檢查,患者是被一百多斤重的石闆給砸傷了腳。
整個腳背部皮膚完全裂開,拆紗布的時候那紗布牽扯到了傷口所以患者就疼的叫喚……
這會張易在重新測試,看看腳上神經還有沒有知覺,等會能不能手術。”
康彥明随即便對着那幾個家屬說道:
“聽見了吧!裏面醫生在做檢查!你們别在這吵了,檢查完之後我們會安排手術的。”
對于這種蠻橫不講理的家屬,康彥明也不想跟他們多說。
對牛彈琴,說了他們也不見得會理解。
果然。
那大媽一聽立馬就橫着臉道:
“什麽檢查還會疼的人嗷嗷叫啊!你聽聽!我男人在裏面叫的多凄慘啊!”
康彥明胸口起伏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氣後才冷着臉道:
“我先進去看看,有情況會出來通知你們的。”
說完,康彥明就不再理會這幾個家屬,帶着身後其他幾名醫生進了搶救室。
那幾個家屬本來還想趁着醫生進去的空檔溜進去的。
還好門口保安眼尖将他們攔住了。
這些不聽規矩的家屬,别說醫生了,門口保安看了都隻能無奈的搖搖頭。
搶救室裏。
家屬不吵裏面都安靜了不少。
康彥明剛一進來就看見不遠處張易正戴着手套和口罩在檢查患者的腳。
“這腳爛的挺厲害,CT拍了嗎?”
走近後,康彥明一邊戴手套準備檢查一邊問張易。
“拍了,六醫院拍的,在這。”
康彥明拿起那張CT片觀察了起來。
“跖骨斷了兩根,指骨也斷了,不過對于被一百多斤重的石闆砸到的腳來說,隻斷兩根倒是還有修複的可能。
神經和血管呢?你檢查的怎麽樣了??”
說到這,張易臉上的表情便嚴肅了起來。
“足背内側皮神經沒找到在那,還有整個伸肌下支持帶也出現撕脫,這裏,您看看,修複的可能性很低。
還有足背靜脈弓周圍的血管幾乎都沒了,估計是六醫院清創的時候看見爛的太厲害就給清理掉了。
現在患者的整個腳背是比較幹淨的狀态,他們那邊醫院肯定是大緻清理過的。”
康彥明放下手中的CT片後試着用手動了一下患者腳上的五個腳拇指。
大拇指輕輕一碰這病床上的大叔就疼的哇哇叫。
中指貌似就沒什麽反應,估計神經斷了。
無名指也沒反應,其他兩個手指頭還能有點神經反射。
最嚴重就是大拇指、無名指和中指。
康彥明觀察了一會後轉頭吩咐護士:
“還是去給骨外科打個電話,讓他們下來看看吧。”
“好。”
很快,骨外科醫生下來了。
這血肉模糊的腳,從外面都能直接肉眼看見裏面斷裂的幾根大塊骨頭。
骨外科醫生也像是受到了什麽挑戰似的,觀察了一會後連連咂舌道:
“什麽東西砸的?怎麽砸的這麽狠啊?”
“工地上幹活被一百多斤重的石闆給砸傷的。這是CT片,你們看看。”
“一百多斤重的石闆?嘿喲,那怪不得了。”
骨外科醫生叫藍慷,是骨外的一名主治醫生,從事指骨外科工作也有八年多時間了。
也算是比較有經驗的一名骨外科醫生。
看到CT片後他倒是不怎麽驚訝。
因爲光是肉眼看就已經大概能看出來第一跖骨骨折,其他幾塊指骨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
最最重要的還是得看腳上的神經、血管以及肌肉情況。
幾個醫生對患者上下其手的又檢查了一番。
患者再次疼的哇哇叫。
最終,這名骨外科醫生給出了初步的手術意見。
“家屬呢?跟家屬說一聲吧,這人的右腳上無名指和中指大概率是截肢,接不上了。
會盡量保住整個右腳和另外三個腳趾的。”
陳方一聽,指了指搶救室門口說道:
“這個還是你們骨外科醫生自己去說吧,那幾個家屬可真是不好惹的很!”
“不好惹?什麽意思?不好溝通嗎?”
不止是陳方,連康彥明都點了點頭:
“确實,他們的要求就是不截肢盡量保全。”
骨外科醫生皺了皺眉,無法理解的道:
“這腳爛成這樣,肌肉、支持帶、神經還有血管缺的缺少的少,能保三個已經很好了。”
“對啊,問題是這幾個家屬……哎,你直接去溝通吧,家屬就在外面呢。”
骨外科醫生皺着眉頭,不信邪的拿着幾張手術同意書的單子出去了。
還沒幾分鍾……
門外果然就又響起了一陣叫喊聲。
“不要!我們不要截肢!!就是被砸傷了而已爲什麽要截肢啊!!”
“你們醫院到底行不行啊!!還協和呢?!一個腳都治不好是吧??治不好我們可不會交錢我告訴你們!一分錢都不會交!”
“必須保全右腳,一個指頭都少不了!!不然……不然我就投訴你們!”
又過了幾分鍾,就看見骨外科醫生紅着一張臉進來了。
估計也被家屬氣得不輕。
“這幾個家屬果然難纏,我得讓我們主任下來溝通了。”
就在這時候,張易突然擡起頭說道:
“等等,我可以先試試,不過後期到底能不能成活這我不一定能保證,隻能盡可能的把缺失的血管和神經修複。”
一句話,吓得骨外科醫生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啊??你要試試??可是這……這麽大一塊面積都缺失了,這怎麽看都不好成活吧?皮膚也沒了一大片……更别說裏面的肌肉和血管了……”
張易神情嚴肅,沒有多說,隻看着患者那血肉模糊的腳低聲道:
“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