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根根漆黑的繃帶崩的筆直,宛如長刀一般,狠狠的刺進任傑的身體。
鮮血飛濺,繃帶殷紅。
可即便是這樣,任傑也沒倒下,仍舊死命的往前沖着,脖頸幾乎要被繃帶勒斷。
此刻的陶夭夭無力的跪坐在地上,雙眼已經哭腫,淚水早已模糊了世界。
她就像是那被困在瓶中的金絲雀,從始至終也沒能逃脫那束縛着她的牢籠。
望着任傑的身影,陶夭夭的心都碎了,不知爲何,她在那道宛如白色焰火一般的身影上,幾乎看不到任傑的痕迹了。
不再溫柔,不再寵着自己,不再像是自己相處了十年的那個哥哥。
哪怕他就是任傑,陶夭夭在他身上也完全找不到半點熟悉的氣息了。
仿佛下一刻…自己的哥哥就會徹底消失在世界上,被生生奪走一樣。
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陶夭夭不住的搖着頭,聲嘶力竭的哭喊着:
“哥!夠了!足夠了啊…”
“我不要看到你這個樣子,回來!”
“回來啊!”
……
徹底拉開了漆黑之門的任傑緩緩閉上了眼睛,門縫中伸出無盡漆黑的大手,抓着他要将其拉入門口的世界。
“哥!”
一聲呼喚,回響在這片虛無之地中,任傑一怔,回首望向身後。
隻見陶夭夭的身影已然淚流滿面,不住的搖着頭,滿眼的祈求…
“回來!”
任傑的臉上不禁泛起一抹苦笑,望着那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他終究還是心軟了,眼中閃過一抹黯然以及無奈。
“就這樣…也好…”
這一刻,任傑默默地關上了大門,那無盡黑暗的大手被門縫夾斷。
就算是自己打開那扇門,釋放了所有的黑暗,堕落爲魔,我所愛之人也會因此而痛苦,成爲他們心中永遠也拔不掉的一根刺吧?
所以…就這樣結束…也好…
至少…不曾狼狽的離開。
隻見任傑身上的火焰驟然弱了下去,頭頂的炎魔之角也随之退化。
體内的力量如潮水一般退去。
歪頭眼神溫柔的望向陶夭夭:
“抱歉…哥哥這次讓你失望了。”
黑桃J一怔,不是已經堕魔了麽?就到最後一步便徹底堕落爲魔了,還可以回來的?
既然這樣,那就沒什麽用了。
隻見黑桃J手上黑色的粘液凝結成槍,一把捅穿了任傑的心髒,鮮血飛濺。
而方片J狠狠一拉手中繃帶,繃帶刹那劃過任傑的脖頸,割裂他的喉管。
鮮血順着傷口如泉湧一般噴出。
陶夭夭瞳孔驟縮,望着任傑,心髒仿佛跟着一同停止了跳動,淚水止不住的湧出。
“哥!!!”
凄厲的悲嚎聲回蕩着。
任傑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身子無力的倒下,摔在地上,揚起陣陣塵埃。
身子不住的抽搐着,大口的鮮血順着嘴巴湧出,染紅了嘴角,臉頰…
此刻,城外的諾顔,晴,姜九黎她們看着這一幕眼睛全紅了!
“任傑!”
可任傑注定聽不到了。
他感覺很冷,心髒被爆掉,喉管被割開,身子不住的向下沉着。
這種感覺,之前被砸死的時候,任傑也體會過。
不過這一次…或許真的要死了。
若不是赤天魔血的效果還沒退下去,吊着任傑一口氣,這樣的傷勢,他已經挂了。
黑桃J冷笑着:“可惜…可惜了,小王大人原本還打算收你做手下的,但你小子不識擡舉,自己選的路,跪着也要走完,不是麽?”
“瞧瞧你,都做了些什麽?折騰了這麽半天,還是什麽都沒能做到呢。”
“殺了我?救出她們兩個?你甚至都沒碰到我一下,有些時候…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不過你很幸運,你會先死掉,不用眼睜睜的看着她們兩個死,然後你再死了…你們三個就去下面團聚好了。”
隻見任傑半睜着眼睛,身體不住的抽搐着,目前的他已經沒法說話了。
可還是緩緩的擡起了手,朝黑桃J豎起了一根中指。
黑桃J額頭崩起兩根青筋,手中粘液長矛高舉。
“最後的片刻也不想好好活了是麽?我送你一程!”
看着黑桃J對着躺在地上的任傑舉起長矛,陶夭夭再也忍不住了。
嬌小的身體中靈氣湧動,雙眼血紅,關于任傑的點點滴滴于腦海中浮現,心中的情緒劇烈的翻湧着。
爸爸走的時候,自己很難過,而一個八歲的小男孩卻闖入自己的生活。
陶夭夭恨他,因爲她知道,自己的爸爸是爲了救他才犧牲的,如果不是他,爸爸不會死。
可媽媽卻收養了他,讓自己叫他哥?
陶夭夭怎麽可能認?小男孩不愛說話,剛來到家裏,做什麽都謹小慎微的,總是坐在窗邊發呆。
陶夭夭看見他就來氣,将自己失去爸爸的一切怨氣,全都發洩在了小男孩身上,吼着讓他滾出這個家。
可小男孩也隻是默默的承受着,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裏,魔痕病找上了她。
發病後,陶夭夭心裏的怨氣更大了,一切都怪這個新來的家夥!
可小男孩卻沉默不語的,默默的照顧着自己,不反抗,不哭鬧,承受着自己發的所有火,所有的怨言。
将一切都弄的井井有條,可陶夭夭心裏還是恨他,每當夜裏疼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小男孩就會主動把自己的胳膊伸過來,讓自己咬他。
因爲小男孩覺得,或許這樣,她的心裏會好受些。
陶夭夭根本不客氣,每當發病疼的不行的時候,就一口咬在小男孩的胳膊上。
心中就會有種報複了他的快感,看着他疼的緊抿着嘴唇,滿頭大汗,陶夭夭心裏很爽。
那段時間裏,小男孩的胳膊上全是咬痕牙印。
而有一天,陶夭夭發過病睡着了,夜裏醒了要上廁所的時候。
卻發現小男孩偷偷的坐在窗台上抱着膝蓋,揉着自己的胳膊抹眼淚。
卻又怕哭聲吵醒陶夭夭,不敢哭出聲來…
他抓起水果刀對準自己的脖頸,想要捅進去,卻遲遲下不去手。
不是小男孩不敢,是他覺得這樣對不起爲了救自己犧牲的陶然,對不起已經死掉的爸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