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角鬥士”複活……
陸明沒說話。
他咬了一口紅腸,蹲在地上想了幾秒鍾,問道:
“大波兒啊。”
“嗯?”
“你說,如果我現在把‘信念’開過來,對着它使用複活術……能把它複活成那位領袖嗎?”
“……”
震蕩波沉默了。
“我想,大概率是不行的。”
陸明思索着說道:
“那麽那台‘暴君’,或許也是同一個道理。
“但我可以以去試試,我答應你。”
“謝謝,陸。”
震蕩波沉默了片刻,緩緩道謝。
陸明暗自歎息。
他心裏非常清楚,讓“暴君”複活,對震蕩波有多重要。
而這,甚至是他能夠和這些強大狂派成爲盟友的隐形基礎。
這點他和震蕩波一直心照不宣。
要知道,在他之前,人類和塞星人之間的關系絕不是對等的。
這從每一座堡壘城市的高層——比如堡壘都市的軍方,或新葉卡捷琳堡的總指揮——對待震蕩波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來。
而人類與狂派這一系塞星人的關系,能夠從隐約的“賜予者”與“蒙恩者”之間迅速轉變爲盟友,也并不是從陸明登上雷翼王開始的。
是從他掏出複活卡把震蕩波“治好”開始的。
甚至實際上,截至目前,人類和狂派,以及所有塞星人之間的關系,也并不平等。
隻是陸明和他們平等了,連帶着堡壘都市的地位也得到了提升。
那之後,雖然在明面上,陸明與震蕩波之間的盟約,是幫助他光複塞星,讓死去的鋼鐵大地重獲生機,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個有些飄渺的長遠目标,是類似于“共同願景”的美好期盼。
震蕩波甚至無法完全确定陸明能夠做到——陸明自己也不清楚。
震蕩波,聲波,以及所有狂派真正期望的,是他能複活那位“暴君”。
可問題是,一個死無全屍,也沒有火種的塞星人,怎麽複活?
這是一個絕望而沒有答案的問題。
這一點,震蕩波自己也很清楚。
即使陸明是他見過最強大的頭領戰士,即使他可以讓熄滅的火種重燃,但那也需要屍體。
可“暴君02”這副軀殼裏,屬于原本那位“角鬥士”的,隻有一個類似聲帶的玩兒。
這能複活才有鬼。
陸明想了想,又補充道:
“放心,我會盡力而爲。”
他想了想,忽然笑了,說道:
“你說過,你被‘具五刑’剝奪了感情。
“可我怎麽覺得,你依舊心懷希望?”
這一次,震蕩波沒有再沉默:
“因爲希望并不屬于感情。
“它是一種基于對外界情況的觀察,由個體持之以恒的行動所推動的,遠期目标管理法。
“希望,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方法論。
“它是符合邏輯的。
“而我們也用一千萬年的時間踐行了這一點——無論戰況多麽不利,狂派永不放棄,我們總會回來。
“陛下曾告訴我,隻要不放棄,就必然能找到發起下一場進攻的立足點,而隻要戰鬥下去,就永遠都有勝利的可能。
“你看,即使我們的世界毀滅了,狂派依舊在戰鬥。
“屢敗屢戰,方得延續。”
少年點了點頭,起身伸了個懶腰:
“永不言棄嘛,我懂。
“那麽現在……”
陸明轉頭,看向跟着他起身的塔季揚娜。
“我們就來看一看,能不能像我所希望的那樣,解決她的問題。”
……
新葉卡捷琳堡的城防軍駐地與堡壘都市有些差異。
這裏位于整個堡壘的正中央,通過平直的地下道路直通各個通往地表的巨型電梯。
陸明在塔季揚娜和奧勃洛摩夫的陪同下走進大門,發現正對大門的是一棟明顯帶有行政機構特征的大樓,一些穿着軍裝,但看體型明顯屬于文職人員的人們在進進出出。
“你們的城防軍駐地和行政機構是在一起的?”
陸明好奇道:
“關系這麽好?”
“不,這座堡壘隻有軍政府,”
塔季揚娜搖了搖頭,回答道:
“從‘降臨日’到第二天的48小時内,我們的行政人員們大多數直接逃去了歐羅巴。
“你知道,末世之前,羅斯王國的官僚已經爛透了——要麽腐敗透頂,要麽被寡頭收買。
“所以末世之後,絕大多數權力貴人都跟着他們的主子跑了——不止新葉卡捷琳,羅斯王國的四座堡壘皆是如此。
“而各個堡壘剩下的那些底層出身,沒有靠山的事務官,直接被軍隊收編,參與到接下來的行政工作中。
“倒也省了我們很多事。”
陸明點了點頭:
“羨慕.jpg。”
頭戴黑紗的聖女有些好奇地看了陸明一眼,猶豫了一下,問道:
“在您的城市……軍方被掣肘得很厲害嗎?”
“是啊,”陸明坦然答道:
“烏煙瘴氣的。
“但後來就好多了。”
塔季揚娜眨了眨眼:
“能轉變就好,看來您那裏的官僚還是識大體的,意識到末世中不該繼續内鬥。”
“沒,主要是政變了。”
“……”
黑衣聖女的大腦宕機了一秒,開始高速運轉,試圖讓這個天兒能繼續聊下去。
幸好,較高的情商讓她盡量在不冷場的情況下接上了話:
“那現在情況如何?有您在,政變被控制住了吧?“
“現在挺好的,”
陸明如實回答:
“因爲我上台了。”
“…………”
黑紗之下,塔季揚娜的嘴角瘋狂抽搐。
這句話的信息量,終于堵死了她的所有話頭。
一旁的總指揮奧勃洛摩夫沒有參與到兩人的對話中——他的漢語水平隻有“你好”這一個詞彙量,反正也聽不懂,幹脆就專心帶路。
身披大衣的壯年男人走到行政樓前,伸手做“請”的手勢。
但陸明卻搖了搖頭,笑着說:
“寒暄和無謂的接風都免了。
“我直接和她去機庫,試着用我的方法‘治療’駕駛員們。
“您忙您的吧,我想,您應該有不少事情要處理。”
塔季揚娜迅速翻譯了陸明的話,而奧勃洛摩夫也重重點頭:
“您說得對,我這就去審訊那刺客,并進行内部嚴查。
“或許,這座堡壘真的需要一次肅反。
“我們的人民不該再爲西方世界繼續犧牲利益。”
總指揮擡手行了個軍禮,陸明回禮。
雙方在行政樓前分開,少年跟着瘦削的黑衣女人走向另一側機庫的方向。
“陸,你治療方法如果可行,請你也爲‘混天豹’的其他駕駛員救治。”
“好。”
“陸,震蕩波先生對我描述了你的‘治療方法’。如果……如果我沒能活過來,我也不怪你。我已經和總指揮說過了。”
“相信我。”
“陸,你真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