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壘都市,南區。
時值淩晨。
一間冷清的酒吧内。
自從“堡a辦”那場大火之後,南區的娛樂設施全都迅速冷清了下來。
這些酒吧、歌舞廳、高級餐廳等休閑場所的常客們,全在一夜之間變得清心寡欲,夜不出戶。
此時,這間距離市政廳僅兩條街之遙的靜吧裏,隻有兩桌客人。
還有一個身着紅衣的女人坐在吧台,百無聊賴地擺弄着酒杯。
女人的年紀在25歲左右,容貌帶有西域特征,做舞娘打扮,将蜜色的腰肢與雙臂暴露在空氣中,身材性感不失矯健。
酒吧裏放着輕柔的音樂,一個女侍者在吧台後無精打采地清理着酒具,把本就锃亮的酒杯擦拭得光可鑒人。
兩桌客人中,一桌是兩個穿着市政廳制服的官吏,一胖一瘦,三四十歲,一面小聲說着什麽,一面不自覺地迅速啜飲着杯中物。
兩人的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焦慮與不安。
“聽說海睿明也跟着車隊出去了……”
“能有什麽事兒呢……都沒點風聲到我那。
“那個叫白鹿的,直接空降下來,我們部門的所有信息和工作都要彙總到她那,你說她算哪根蔥。”
“小聲點……你沒看出來?咱們海部長是把她當嫡系,甚至當接班人培養的,啧啧……”
“唉,你說咱以後,真就都得跟這姓海的吃糠咽菜?
“周部長、許部長在的時候,咱可是……”
“閉嘴吧,别說了……你想追随他們同去嗎?!”
“……”
距離兩個官吏不遠處的一桌客人,則是三個穿着機甲學院制服的年輕人。
相比那兩個中年人,這些年輕人說話聲音更大,幾近喧嘩,而吧台的侍者也隻是看他們一眼,懶得管——本來也沒幾個客人,大聲點也罷。
三人裏,兩個正在小聲說話,一個在發呆。
“我爸說,今後就老老實實工作,給堡壘都市發光發熱,不會有事。”
一個寸頭的年輕人将一顆花生丢進嘴裏,輕聲說道:
“他說,其實,那些貴人都死了是好事。
“但這種好事,不是每個人,甚至每一代人,都有勇氣做的。”
“可我爸都快吓死了。”
另一個偏分發型、皮膚微黑的見習機師焦慮地說道:
“我家之前是給……你也知道,做事的。忽然之間,那部長,連他全家都沒了,我爸吓得請了三天病假……
“他還說,那個姓海的一定不會放過他,他以前在上頭的授意下,沒少在治安這邊給姓海的添堵……唉。咋辦呐以後。”
“應該沒什麽事兒,”
寸頭的見習機師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
“我爸說,海部長不是那種計較私怨的人。
“而且,前幾天,我遇到了白學長,就是高級機師白學長,他說,人類赢定了,南區這點事都不叫事,以後……”
“我決定了!”
正在說話的兩個學員吓了一跳,扭頭看向旁邊的同學。
那是一個剃了光頭,在腦袋上紋了一個閃電的年輕人,身材粗壯。
他的面容本來稱得上兇惡,但今天從坐下開始,他就一直處于呆滞狀态。
“你決定什麽了?”
偏分的男生擔心地觀察了一下他依舊呆滞的表情:
“二胖,你沒事吧?”
其實他知道,自己這個朋友很有事。
在機甲學院裏,學生會根據自己的出身階層結成小團體,大家平時抱抱團,吃吃喝喝,培養感情。
今後無論是做普通機師還是有人成了高級機師,都有個照應。
而他們這三人小團體,家大人都在市政廳工作,部門相近,長輩就有往來,晚輩關系也差不了。
而綽号“二胖”的年輕人,不止混在他們這個小圈子裏,他和自己的健身搭子,綽号“大胖”的學員關系也很好——外号就這麽來的。
那大胖當初可是跟着林登輝混的。
林登輝是誰?李部長的養子!在他們這些僚二代的圈子裏第一檔的存在。
可一夜之間,他們的圈子就被連根拔起。
那大胖更是慘,早在許多天前,他在校園門口神秘暴斃。
二胖趕到醫院時,隻看到了他的屍體——死狀凄慘,斷成兩截。
從那之後,二胖就蔫巴了下來,而且一天比一天蔫巴。
梳着偏分頭的男生甚至懷疑,這哥們因爲摯友的死受了大刺激。
此刻,二胖的眼神依舊呆滞,但呆滞中帶着一股邪火。他直眉愣眼地看着偏分頭,語速越來越快:
“我……我爸昨晚又想尋死。
“他半夜趁我媽睡着,跑到廚房找了根繩子想上吊。
“他掙紮時踹到了桌子,我媽聽見,跑出卧室把他救下來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昨天他抱着我說,他必須死,隻有死,我們娘倆才能過安生日子,我的機師身份才能保住……
“他說他給張犬傑幹過太多虧心事,那個活閻王不會放過他的……
“我媽也快崩潰了,我也要崩潰了……
“所以我決定了,我要——”
秃頭的男生擡手指向吧台旁的紅衣女人。
“——我要去搭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