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蔣百道做出回答。
情報人員出身的男人同樣觀察着遠處的一幕,他的目光在人形那極度破碎的軀幹,與紅色披風上隐約的圖案間快速移動,若有所思地說:
“忘了學院教的了?
“這些怪物在來到地球時,根本不長這樣。
“但奇怪的是,每一頭巨獸都從人類的文明中攫取了某種神話形象。
“據說它們剛來到地球時,并這麽靈活而強大,但随着形象的改變,它們在一天之内就完成了某種‘蛻變’,得到了那些形象所代表的某種力量,并攻占一座座城市。”
“那你說這玩意來自什麽神話?斯拉夫神話?裏面也沒這玩意啊。”
肖白客伶牙俐齒,語速如爆豆。
“我有個猜想,”蔣百道眯起眼睛,看着遠方的無頭怪物。
“所謂‘神話’,并不局限于古老的傳說或宗教裏的形象。
“曾經被人類所追随的,畏懼的,有形象的或無形象的,都是這種可以攫取的概念。
“稱其爲神話或許并不準确。
“也許應該稱之爲……信仰。
“而那個東西攫取的,是某個存在過,但最終破碎的信仰。
如果這個猜測正确……那麽它或許比方将軍擊敗的任何一頭巨獸,都要難纏。”
蔣百道死死盯着遠方的無頭巨人。
随着朝陽升起,晨光逐漸明媚,巨人的模樣愈加清晰。
人們看到,它幹枯、焦炭般的皮膚,其實并不是黑色。
而是很暗,很暗的,污濁的紅。
……
扶桑列島,足利市。
“等等,你的意思是……啊?”
紅色裝甲的女塞伯坦人已取回武器,裝甲合攏,窈窕的身姿被包裹在戰甲下,看起來威嚴了不少。
但她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諾蒂卡,又看了看拎着勝利之鋒躍躍欲試的雷翼王,聲音有些走調。
“你……你的意思是,想治療諾蒂卡,就要……就要……”
“要先弄死她,是的。我再重複一遍。”
陸明也很無奈:
“實際上,我把你從廢墟下挖出來的時候,你傷得比她重得多,腦袋都快掉了。
“爲了複活你,我可付出了不少代價,你的價值都趕上震蕩波了。
“我保證,一點也不疼,你看,你根本沒什麽感覺,不是嗎?
“當然,如果你有什麽辦法直接把她救活,也行。我不幹涉的。”
晨光中,巨大的雷翼王攤了攤手,聲音溫和,很講道理。
這異常魔幻的一幕讓風刃有些失語。
更讓她無語的是對方提出的治療方案:諾蒂卡傷得很重——所以直接弄死她,再複活好了。
且不說這種手段是否殘忍,“複活”這件事本身就匪夷所思,對塞伯坦人也一樣駭人聽聞。
風刃在廢墟上來回踱步,手足無措,陸明甚至好像聽到了她腦袋裏什麽有什麽設備在高速轉動,還有隐約的風扇聲。
“……可我身上的治療設備非常有限,實際上,諾蒂卡才是優秀的量子工程師,太空橋架設員,以及軍醫。”
風刃有些無力地說。
現在軍醫自己已經挺了,而她一個戰士除了腰間的小急救包,根本沒什麽治療手段。
沉默了一分鍾後,女塞星人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相信你,頭領戰士。”
她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同伴,又看了看拎着劍走過去的雷翼王,趕緊轉過頭。
盡管經過頭領戰士的反複解釋,她已經明白了這是救治所需,但她還是無法直視那一幕。
爲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風刃不得不提起其他話題:
“陸,你希望我連接的泰坦在哪?你知曉它的多少信息?”
“離這不遠,就在南邊。你沒看見?
“震蕩波說,那台泰坦有特殊的隐藏和幹擾手段,可以阻止塞伯坦刃的靠近和窺探。
“它叫‘薩克巨人’。”
“……你說誰?!
“……你想要操縱薩克巨人?!”
她睜大雙眼,驚愕地轉過頭。
“噗。”
然後她就看到,雷翼王手中那猩紅色的利刃直接将諾蒂卡捅了個對穿。
紫色的女塞星人抽搐了一下,幾道電弧從巨大的切口處閃過,她便不動了。
“對啊,怎麽了?”
雷翼王擡起頭看向風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