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陸明站在了書院門前。
他驚訝于自己完全無視了這個地方——這間書院距離圖書館直線距離隻有五百米。
但它被掩映在蓊郁的綠樹間,無論從哪個角度觀察,在100米外都隻能看到少許建築輪廓,不仔細看根本無法覺察。
這并不是說它有何神異之處能夠躲避陸明超人的感知能力,純粹是精妙的建築設計,使得它容易被人忽略。
“這回燈下黑了。”
高大的少年自嘲地笑了笑。
“我前天就給你了一份報告,裏頭有這個書院的來龍去脈,但被扔在一邊,當時你在看世界史。”
方寒茉從陸明的身後走出,站在他身旁,擡頭看了一眼眼前綠樹掩映的低調院落,語氣略有不滿。
剛剛離開飯店,聞訊趕過來的女軍官又被陸明當場抓壯丁,成了司機,送他回了學院。
陸明攤了攤手:
“怪我咯?走,帶我進去看看。”
女軍官冷笑了一下:“是你帶我進去,這都算沾你的光,否則我這輩子都進不去。”
“不隻是寒茉,我都沒進去過。”
一個女人柔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陸明的眉毛緩緩上揚,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艾曉琳溜号過來看熱鬧了。
此刻,十台量産機甲,幾隊精銳士兵,已經将這座神秘的書院的兩個出入口完全封鎖——與低調的入口裝潢不同,這間書院占地面積頗大。
它隐蔽而尊貴,在學院裏足足割去平方米。
遠處的封鎖線外,不少學生聚在一起向這邊張望,竊竊私語。
“怎麽……這個書院怎麽給封了?”
“你還不知道?三天前裏都的那些公主少爺們就被抓走了!”
“噓,少說兩句,涉及堡a辦的事了,我家長說千萬不要多嘴……”
“可惜了,我都沒進去看過,據說裏頭有網絡,有電影院,什麽好東西都有……”
“……”
陸明聽着遠處的議論,随口問道:
“艾教官,你都沒進去過?當了老師後也不能進?”
女教官依舊穿着一身文青氣息十足的連衣裙,笑着說:
“别說老師,我爺爺都不能進。
“有規定的。跟領事館一個規矩,這裏算歐羅巴的領土。
“你以爲都像你,有手撕巨獸的資本,幹什麽都橫沖直撞。”
實際上,陸明本沒打算帶這麽多人大張旗鼓過來查封,他隻身進去就夠了,這些機甲和士兵是方寒茉帶來的。
女軍官卻告訴陸明,雖然書院裏該殺的人都在三天前被揪到堡a辦“處理”了,但裏面依舊躲着一些下仆——三天前,方遠洋進去抓完人,還留下了幾對崗哨守門,裏面的人一直沒能出來,爲了防止裏頭的人狗急跳牆,至少要封住出入口。
更重要的,是方寒茉的一句話,讓陸明默許了這種大場面——
“這樣可以讓大家看看,你确實和李家它們不一樣。”
陸明收回思緒,看着眼前的大門,自嘲地笑了笑。
“還不夠。
“我還需要這種方式,才向大家證明我不一樣啊?
“告訴海睿明,兩天之内,我要看到外遷計劃書。”
他大步走向那扇門。
……
歐羅巴,新巴黎地下,方舟号内。
寬闊如足球場的艦橋裏,大量技術人員各自忙碌,連接着開始重新釋放到全球的遊隼。
而艦橋中央,巨大的指揮台,則被改裝成一間奢華的會議室。
會議室内,幾個男人正坐在寬大的會議桌前,品着美酒,吸着雪茄,等待着最後一位與會成員的到來。
會議桌上,一個稍微秃頂、帶着圓框眼鏡的男人露出舒爽的表情,長歎一口氣,而後開口說道:
“你們知道……我還算很懷念在燈聯儲時的日子。
“那時候一切都很好,不用躲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不用計算一座座狹小城市的些微利益,整個世界的金錢盡在掌握,隻需要像呼吸一般,撥動信用貨币的潮汐,一切就都在我們的計劃中……啊,美好的昨日。”
離他幾米外,一個品嘗着雪茄的男人瞥了他一眼,譏笑道:
“得了吧,拉裏(Larry Fink)。我們都知道你最懷念的是執掌貝萊德的日子,但燈聯儲?
“那陣子你的脾氣可并不好,那時傑弗裏從小聖詹姆斯島送到你那裏的小男孩們,沒有一個能活着離開你的莊園。”
“呵呵,呵呵呵……”
雪茄男的話在巨大的會議桌周圍引起了一陣猥瑣而殘忍的笑聲。
他們中的每一個,對身邊的人都知根知底。
人類的道德對他們沒有任何約束,那是他們用來約束凡人的東西。
而他們自己,擁有人類能想象的一切特權與至高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