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練的女孩快速攏了攏頭發,擡頭看向陸明。
她的年紀應當比陸明這副身軀大一些,但個子還不到一米七,人也年輕,此刻與接近一米八的陸明站在一起,倒也看不出什麽年齡差。
陸明看了看她,他對這個曾經的聚居地領袖觀感還行,但暫時不打算深交。
對于未來,陸明有自己的規劃,盡管這個規劃并不完善,但大緻的方向是有的——從他看到極具科幻感的巨大運輸車開始,到剛剛在山道上俯瞰這座地下山城,這個規劃越來越成型。
那最大程度發揮系統的功能,掌握更多暴力,得到更多或更強大的機甲,建立自己的勢力,在這樣的末世成爲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如果可以,甚至要吞下這座城。
然後再看下一步,看是否能夠像方寒茉所說的那樣,爲苟延殘喘的人類做點事。
這個計劃看似狂妄,但因爲系統的存在有了實現的可能。
所謂系統,在陸明眼裏,就是一種高度契合機甲操縱的超能力。
根據他前世看那些超級英雄電影的感悟,超能力的本質是一種暴力資本。這種資本的存在價值不在于破壞,而在于傷害權帶來的威懾力和權力。
而權力,這種可以對人生,殺,予,奪的力量,足以撬動一切。
隻是現在,陸明暫時還沒站穩腳跟,便不願多對白鹿說什麽,就這麽成爲彼此人生的過客挺好。
他做人做事一向保留底線思維,他知道人生需要目标感,但絕不會輕易許諾,且一定要步步爲營。
陸明想了想,率先開口說道:“放心吧,你們不會有事。進了這座城,總比外面安全。我不知道方隊會怎麽安排你們,但以你的雙商,總不會混得太差。”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對你們沒有義務,接下來的路要自己走。
如果對方能夠在這座城市落地生根,甚至産生自己的價值,占據自己的位置,那麽到時候,陸明自然會主動與對方接洽,去收取一些救命之恩的利息。
他相信,擁有系統的自己,成長速度總不會比對方慢。
白鹿點了點頭,擡頭看着他,開口說道:“其實我一直記得你,總是會想起你。”
陸明的眉毛揚了一下,繼續對話的欲望迅速熄滅。
他感到有些無味,這個曾經的聚落領袖着實有點……掉價了。
他可以理解對方的急切,她隻要不傻,就能看出自己在車隊中超然的地位。
但這種話着實有點沒意思。
可接下來,白鹿的話卻有些出人意料。
“你是當時整個社區唯一可以威脅到我的人。即使那時你的外表隻是個孩子,但你太能打了。
“我親眼看到你活活打死一個對你有威脅的人,把他的屍體扔垃圾一樣丢出去。
“你的力量太強大,心機也太深沉,那時,我就有點怕你。我本打算慢慢與你建立信任,再拉攏你。隻是後來……也就沒機會了。
“其實體育館被那個怪物破壞後,我曾試圖找你,因爲如果有你這樣強大的人加入,我們的小團體生存幾率會增加許多。但我一直沒有時間去搜尋,我們活着都已經很困難了,不但要搜尋食物,躲避怪獸,還要提放其他幸存者的劫掠。
“我偶爾會聽說過你的消息。他們說遇到你一定要小心,說你是人形的怪獸。有的人說你對食人者從不留情,也有的人說你見人就殺,兇殘至極。
“我從沒想到,最後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重逢。
“你救了我,我暫時無以爲報,不過……我是個女的。如果你想要女人了,随時可以來找我。”
“……!”陸明平靜的表情多少有點繃不住。
這種話跟她以前在聚居地幹練冷靜的形象多少有點不搭。
“開玩笑的,嘿嘿。”白鹿忽然笑了起來,眼角彎彎:“我還是挺潔身自好的。這幾年可沒有好的避孕條件,那種生存境況一定不能輕易懷孕,還要最大限度保存體力,保持衛生,至少我是這麽覺得。所以我還很幹淨。”
女孩晃了晃馬尾辮,看了一眼頭頂虛拟的星空,又笑着說道:“但是你不一樣哦~隻要你想,我随時可以。”
陸明看着白鹿嘴角促狹的笑意,不知該說什麽。
這是個很聰明的女孩,知事曉利害,挑明了自己記住了他的恩情,也若有若無地表達了回報的意願與自己現在僅有的價值。
但還是太嫩了……陸明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說道:“好。我還是剛才那句話,以你的雙商,總不會混得太差。我很看好你的能力,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做什麽,你會知道。”
他頓了頓,微笑了一下說道:“另外,那種玩笑就不要開了,我不會缺女人。”
兩句話都很不客氣。
可白鹿卻長出一口氣,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一言爲定!”
她不再墨迹,轉過頭,幾乎蹦跳着走向運輸車,背對着他揮了揮手。
星空下,她的馬尾辮一跳一跳,仿佛一隻蹦走的小鹿。
但如果誰真的被她的外表蒙蔽,把她當作沒有心機的小鹿,那可是要倒黴的。
陸明轉身,走向機甲學院的正門。
……
學院内道路寬敞,綠樹成蔭。
就在接近校門的一棵大樹下,三個男生正抽着煙,看着學院門口。
“剛過去那個姓方的,那身條……好家夥,我直呼好家夥。”一個秃頭的健壯學生垂涎地盯着方寒茉遠去的背影。
另一個瘦小的短發男生酸酸地說道:“那娘們傲得很~仗着家裏的背景誰都看不上,當初李少和她還是一期的,她連正眼都不看一下李少……诶?話說林少,李少呢?這次李少不是也外出探索了嗎?怎麽沒見他下來?”
“……我tm哪兒知道。”兩人中間,一個染着黃毛,面相有些陰鸷的男生輕輕彈出一個煙頭,皺眉道。
他們仨專門等在這,就是要迎接李爾李少回來。
李爾是他們這個小團體的頭子,更是被喚作林少者的哥哥。
雖然在内心深處,林登輝痛恨且嫉妒李爾,但他又不得不借勢李爾的勢,對他曲意逢迎。
從三年前他被帶進堡壘都市,他的生母被李爾的父親霸占,而他被李父收爲義子開始,他的一切榮華富貴,便都與李家綁定在了一起。
與這兩個愚蠢的幫閑狗腿不同,林登輝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
隻要李爾在,他就永無翻身之日,但隻有李爾在,他才能享受現在的物質條件。
因此,他既痛恨李爾,又要時刻揣摩這個喜怒無常、貪财好色的義兄的心思。
三年來,他跟着李爾欺男霸女,爲非作歹,拿了種種好處,但也被對方當狗一樣呼來喝去,毫無尊嚴。久而久之,形成了他暴戾乖張的性情,隻是這一面他從不敢在李爾面前表現出來。
更要命的是,李爾還剛剛通過了機師考試,成爲了能夠駕駛機甲的精英,這讓他的處境更加雪上加霜。
這次李爾外出探索,鍍金混履曆,林登輝的内心是複雜的。
一方面,他希望李爾能更進一步,讓他也沾點好處,另一方面,他又暗暗希望李爾出什麽意外,這樣自己在李家的地位便能微妙一些。
此刻,他便懷着這種複雜的心情恭迎李爾的歸來,準備給歸來的義兄最好的招待。
爲此,他特意找來了兩個水靈的女孩,一個是家境貧寒的學院學生,一個是城市裏的平民,準備用她們給李爾接風。
可是這麽半天,都沒看到李爾下車。
“林少,你看那……難道是外界的人?那是個難民?“
被打斷思考的林登輝不快地擡起眼皮瞥了一眼,随即吐了一口痰,啐道:“什麽貓貓狗狗都能進機甲學院了?那些門衛幹什麽吃的?”
那是一個身姿挺拔的年輕人,但衣着十分破舊,帶着風塵仆仆的氣息,來曆一望便知。
“走,弄他。”林登輝獰笑着扭了一下脖子,率先上前。
兩個狗腿緊随其後,三人向陸明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