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闊的太行山脈在夜色中猶如巨大的龍脊,蜿蜒起伏,而他們已經完全進入山脈中,車隊的輪下再無道路。
鏈接着“信念”的陸明發現,夜色中,有不少暗哨在樹叢中與山崖下潛伏。
那不是人類,而是類似“狂戰士”的小型機甲。
不久後,車隊行進前方出現一面山壁,裝甲運輸車一馬當先撞了過去。
什麽也沒發生。沒有任何碰撞,車頭直接開進了“崖壁”。
“全息投影?”陸明揚了揚眉毛:“這玩意對怪獸能管用?”
無論是怪獸還是巨獸,都有着遠超普通動物的感官,聽覺,視覺,嗅覺全都異常靈敏。陸明甚至懷疑怪獸的眼部結構和成像方式與地球生物差異極大。
所以他非常懷疑,這種僞裝能否逃過怪獸的搜索。
“不管用。不然三年前堡壘都市怎麽會遇襲。”方寒茉搖了搖頭,說道:“它們隻是……對這裏不感興趣了。至少目前是這樣。”
陸明緩緩點頭。
不感興趣。
這就很有意思了。
“所以說,每一座人類中大型城市出現一頭巨獸,每一頭巨獸衍生一套生态,而人類一旦逃到荒郊野外,怪獸就興趣缺缺?”
陸明和方寒茉對視了一眼。
這可真是……一場殘暴卻古怪的侵略。
人類城市的那些基礎設施,科技設備,對巨獸們有用嗎?
完全沒有。
巨獸們占領人類的活動範圍有什麽政治和經濟學意義嗎?
完全沒有。
但它們對人類發動的一切襲擊和進攻,全都是照着侵占人類生存空間來的。
似乎它們的目的就是占領地盤,斷絕人類舊時代的文明。
陸明皺着眉頭,思索着那場恐怖又不合常理的全球性災難。
……
車隊經過山壁的投影,進入平整的柏油路地面。
這是一片長五百米,寬約三百米的長方形區域,區域邊緣遍布崗哨,周圍有二十台小型機甲,還有三台和信念體型相仿的中型機甲。
那些小型機甲的一部分似乎在檢查裝備,準備與外面的暗哨輪換,三台中型機甲則一直舉着武器對準入口,随時警戒。
而這片區域盡頭,是一扇厚重、巨大斑駁的金屬大門。
陸明第一眼就被這扇門震撼了。
門高數十米,與一座高樓大廈相仿。陸明無法判斷它是如何被鑄造的,它的表面有些鏽迹,其上甚至還有一些巨大的爪痕。
那爪痕的大小比奇美拉手爪小些,但絕對比溫迪戈的爪子要大。
陸明無法想象,是什麽樣的巨獸留下這樣的爪印,正如他無法想象出堡壘都市建立之初的攻防戰是何等慘烈的景象。
那時人類掌握機甲技術了嗎?
如果沒有,這裏的人們是如何阻擋那些巨獸的??
車隊緩慢停車,幾台小型機架圍攏過來,跟随過來的還有一部分荷槍實彈的士兵。
陸明注意到,那三台火力明顯更強的中型機甲依舊将槍炮對準着全息投影的位置,沒有動。
陸明跟随方寒茉下了車。
幾台小型機甲立刻放低下武器,舉手行禮,幾個士兵同樣打了個立正。
“方隊!您回來了!”守門士兵領頭的小隊長高大魁梧,面對方寒茉畢恭畢敬,站得筆直。
“嗯。”方寒茉冷聲回了個嗯字。
此時的她同樣站得筆直,凹凸有緻的傲人身材沒有任何妩媚之意,氣場肅殺。
陸明看得啧啧稱奇。在他面前,方寒茉表現得和普通人無異,他差點忘了她偶爾表現出的這一面。
“開門!”魁梧的小隊長揮手大喊。
巨大的金屬門緩緩打開。
陸明看了看這些守門士兵,每個人都體型高大,裝備精良。如果說車隊裏的一些士兵還有着年輕的面龐和看似生澀的反應,這些守衛則各個透着老辣兇狠的氣息。
有些人看向兩輛巨大的運輸車,看了又看,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驚愕與些許不安——走的時候是三輛運輸車,回來的時候隻有兩輛。
但沒有人詢問,無人多嘴,守衛們在那名小隊長的帶領下向着方寒茉再次敬禮,便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陸明心中贊歎。
方寒茉沒再上車,而是陪着陸明步行走進巨大的鋼鐵之門,運輸車和裝甲車在旁邊緩緩跟随。
“進入堡壘都市前,要經過三道門。”她轉過頭,邊走邊向陸明解釋道。
随着第一座大門的開啓,陸明已經看到,百米之外,還有一扇門。
“最初,這三道門隻是簡單的防禦措施,檢查措施。漸漸地,随着居住時間的延長,人們便給這三道門起了名字,賦予了它們新的意義。”
“它們的名字分别是堡壘之門,庇護之門,文明之門。”
“第一道門,代表着堡壘都市本身,進入這道門,便進入了堡壘都市的勢力範圍。”
“第二道門,庇護之門,意味着進入這道門,便得到了真正的庇護。”
“第三道門後就是城區,它象征着文明的入口。”
陸明點了點頭。人類喜歡爲一切賦予名字,“起名”這個行爲本身便是一種掌控,能給人們帶來安全感。
車隊全部通過堡壘之門後,大門緩緩關閉。
前方又是一大片寬敞空間,長寬皆爲三百米。
這裏依舊有荷槍實彈的士兵,但不再有機甲警戒。
最靠裏的位置,緊挨着下一扇門——“庇護之門”的位置,有兩座帳篷相對而立。
它們之間隔着幾十米的距離,陸明一眼看過去,就感覺兩座帳篷的主人好像在對峙。
這片區域活動的士兵們全都無視了那兩頂帳篷,仿佛它們并不存在。
陸明還沒開口,方寒茉便擡手指向一頂帳篷,說道:“a市的地圖,就是那個帳篷裏的男人給我們的。”
陸明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剛好看到一個男人從那頂帳篷裏鑽出來,看向車隊。
而那個男人也看到了陸明。
然後他開始發抖。
起初隻是輕微的顫動,最後如同打擺子一般抖動起來。
他如同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毫無表情的臉皮不自覺地開始抽動。
這時,又有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帶着不可置信與驚喜:“是你?!”
陸明扭頭循聲看去。
另一個帳篷裏,一個女孩掀開簾子彎腰出來。
她穿着軍綠色的背心,穿着迷彩褲,足踏軍靴,梳着馬尾,形象幹練。
“你?”陸明看着女孩的面容,有些意外,還有些高興。
“那晚你沒死在體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