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區的那棟房子裏,陳揚和司徒靈兒單獨待在卧室裏,其餘人都守在外面進行漫長的等待。
陳淩和無爲大師則在卧室裏給陳揚和司徒靈兒護法。
床上,陳揚與司徒靈兒相對盤膝而坐。司徒靈兒身子沒有力氣,還是要靠陳淩來扶着。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治療就要開始了。
金婆婆顯得很鄭重。“小夥子,事情一旦開始,你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你可要想好了。”
這一瞬,陳揚恍惚了一下。
他經曆過了太多的生死艱險,這一次,到底還能不能順利度過呢?陳揚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但是,他别無退路。
當初,那一世的靈兒毫不猶豫爲了自己,獻出腦核。自己現在也是要爲她做一點什麽了。
盡管他知道,這一世的靈兒和那一世的靈兒是兩個人。但是從情感上,陳揚也無法将她們分開來。
陳揚深吸一口氣,他忽然對陳淩說道:“大伯,其實有件事情,我沒有跟我爸他們說。”
陳淩微微一怔,他這時候的心情是沉痛而複雜的。他不由自主的問道:“什麽事情?”
陳揚說道:“我來的時候,星主告訴我,這一世的小陳揚會被同學捅死。其實我不來,小陳揚應該是活不到現在了。我之所以不跟爸他們說,是不想讓他們覺得我在狡辯什麽。”
“我相信你。”陳淩說道。
陳揚微微一笑,說道:“大伯,謝謝你。”
陳淩眼眶微微一紅,說道:“應該是大伯謝謝你才對。”
陳揚一笑,說道:“那咱們就都别謝了。”
随後,他很肯定的和金婆婆說道:“開始吧!”
金婆婆點點頭。
無爲大師道:“阿彌陀佛,陳小施主,你有仁心和大無畏的赴死精神,貧僧自愧不如。”
陳揚淡淡一笑,卻不多說什麽了。
這是一個漫長的治療過程,至少對陳揚來說,是很漫長的。
在絲線蠱蟲轉移的時候,陳揚要經曆漫長的麻癢,還要經曆腦海中的種種幻象。這是一種非人的虐待,也幸好陳揚修爲深厚。不管任何感覺,他都可以穩坐盤中央,就如磐石一動也不動。
十個小時過後,最後幾條蠱蟲離開了司徒靈兒的身體。
陳揚突然呸的一聲,将幾條絲線蠱蟲吐了出來。
他用手接住,這絲線蠱蟲在手中居然是肉眼難以見到。也幸得陳揚眼神很好,才将其看了個清楚。
金婆婆則說道:“絲線蠱蟲離開了載體之後,就會立刻死亡的。”她頓了頓,說道:“可惜了,若是有活着的絲線蠱蟲給老婆子我,說不定能培養出蠱母來。有了蠱母,也許就能救小夥子你了。”
陳淩在一旁聞言忙說道:“婆婆,他的腦袋裏不是有活着的絲線蠱蟲嗎?”
金婆婆說道:“可在他腦袋裏,老婆子我也弄不出來。弄出來後,又會死掉。這次蠱蟲轉移之後,再也不會輕易轉移了。而老婆子我短時間裏,也沒辦法弄懂到底那培育出絲線蠱蟲的人,到底用了什麽辦法。”她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看爲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你們去找到下蠱之人,也許此人是有辦法的。”
陳淩深吸一口氣,他眼中閃過一縷精光。
司徒靈兒并沒有立刻醒過來,這是因爲她傷了元氣。但是隻要經過好好調養,就不會有事了。過不多久,司徒靈兒也就能醒來。
金婆婆則問陳揚:“小夥子,你感覺怎麽樣?”
陳揚将手中絲線蠱蟲震碎,然後丢棄。他搖搖頭,說道:“感覺還好,好像沒有什麽異樣。”
金婆婆說道:“暫時沒有感覺是對的。絲線蠱蟲在你腦域裏還會有一段潛伏期,這也是因爲你氣血強大所緻。你氣血越強,絲線蠱蟲也就會越厲害。等過個三天之後,你就會有感覺了。”
陳揚不由苦笑,說道:“那婆婆覺得我還能活多久?”
金婆婆說道:“那可說不準,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半年,或則一年的。你的體質很強,這些絲線蠱蟲必須要培育到一定的強度,才能夠徹底将你消滅掉。”她頓了頓,繼續說道:“但你也不用高興,因爲随着絲線蠱蟲的強大,你自身的免疫力會越來越低,你的身體也會越來越虛弱。這也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陳揚便說道:“但願我能找到那位蟲皇吧。”
他倒沒有太過悲觀。
之後,金婆婆和大苗王也就被安排着去休息了。
司徒靈兒幹脆就被連夜帶回了司徒家,好生照料。
陳揚沒有去和楊潔夫婦,還有司徒炎老爺子以及宋靈珊見面,直接從後門離開了。他不想看到那樣的場面,見面了,又能怎樣?是讓他們哭哭啼啼,感激涕零嗎?
還是彼此相對無言,悲傷難止?
這都不是陳揚想看到的。
不如不見!
陳揚連夜回到了陳淩的别墅裏面。
陳淩之後也和師父無爲大師回到了别墅裏面。
陳淩希望師父能夠勸解一番自己的弟弟和弟妹。畢竟現在,最苦的反而是陳揚了。
無爲大師的到來,讓許晴忙壞了。她對無爲大師是非常尊敬的,無爲大師倒是随和,隻是微微一笑,便讓許晴不必客氣。
随後,無爲大師和陳淩就一起去見了陳天涯夫妻。
妙佳她們都已經睡了。
許晴是陪着陳淩他們一起的。對于這裏的事情,她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陳揚覺得腦袋有點昏沉,他回到别墅後,就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睡覺。
第二天的早晨,敲門聲響起。陳揚睜開了眼睛,他坐了起來,搖了搖頭。
腦袋有些嗡嗡作響,這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看來這絲線蠱蟲果然厲害,已經開始對我有一些影響了。”陳揚暗自道。同時,他說道:“誰?”
“是我!”陳天涯的聲音傳來。
陳揚連忙起身,前去開門。
陳天涯臉色有些憔悴,他穿着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
“爸……”陳揚喊了一聲。
“陪我出去走走吧。”陳天涯說道。
“好嘞,爸!”陳揚心裏閃過一絲喜悅。這是因爲,陳天涯的态度似乎發生了改變。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灑照,藍天白雲。
燕京的天空,像這樣澄淨的時候并不多。
在别墅的後面是一條林蔭道,這裏很幽靜。
“你……”陳天涯走出幾步,欲言又止。
“爸,您想說什麽?”陳揚說道。
陳天涯眼中閃過一絲沉痛,道:“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跟爸爸商量?”
陳揚微微一怔,然後道:“您都知道了?”
陳天涯說道:“你大伯都告訴我們了,你媽一整夜都在掉眼淚。”
“對不起,爸,我是個不孝的兒子。”陳揚愧疚萬分。
陳天涯搖搖頭,又歎口氣,說道:“算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再多說也沒有意義。我相信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陳揚重重點頭,說道:“嗯!”随後,他有些忐忑,說道:“但是爸,您和媽不怪我了嗎?”
陳天涯沉默一瞬後,說道:“說不難受,是假的。”
陳揚說道:“他并沒有死,他的所有記憶,都在我的腦子裏。”
陳天涯說道:“我聽無爲大師說了,你要從你那個世界過來,隻有這個方法。因爲你的腦電波和他的腦電波是一樣。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們就是同一個人。無論血緣,還是父母,都是同一個人。但卻是因爲不同的經曆,造就出了兩種不同的性格。是這樣的吧?”
“可以這麽說。”陳揚說道。
陳天涯說道:“你大伯也說了,如果你不來,在那年初中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死了。我相信你不會撒謊,你大伯相信你,我自然也相信你。”
陳天涯夫妻的情感是很微妙的,也是難以用語言所描述的。
但不管怎樣,他們都說服了自己來接受這個現實。
“其實我還很想聽你說說,關于你在那邊的事情。還有你的身世……”陳天涯說道。
陳揚微微一怔,接着說道:“那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陳天涯說道:“慢慢說,總能說完的。”
陳揚苦笑,說道:“在那一世裏,您對我并不太友好。而且,您是鼎鼎有名的魔帝。”
陳天涯呆了一下,随後說道:“聽起來,的确是有些荒誕。怎麽聽,都感覺像是奇幻的夢。而我們所在的地方,才是真實的。魔帝?這個稱呼,太妖魔化了。”
陳揚說道:“的确是有一些,我剛來的時候,曾經懷疑過我隻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全是荒誕的神魔。但是後來,所要發生的事情一件件應驗,我的功力也随着提升。所以這一切都在提醒我,我的那邊并不是夢。”
陳天涯點點頭,道:“你繼續說。”
陳揚說道:“我……”
他将自己的身世,還有跟魔帝之間的愛恨情仇都說了出來。以及魔帝偏愛小兒子陳亦寒等等,陳揚都說了出來。
“我去過河北,到了母親的墳前祭拜過。我在母親的墳前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讓魔帝來向我母親磕頭認錯。”陳揚恨恨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