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瀾起伏的海浪湧到岸邊,輕輕地撫摩着細軟的沙灘,又戀戀不舍地退回,一次又一次不停息地撫摩着,在沙灘下劃出一條條的銀邊,像是給浩瀚深邃的大海鑲上了閃閃發光的銀框,神秘迷人。
星星點點的篝火勾勒出海岸線的遼闊綿長,人影閃動,或挖沙、或翻石塊、或網撈、或……拿釘耙刨沙。
不知道的還以爲在種地。
如此忙忙碌碌活力四射的一幕,在這幽靜深沉的夜幕海闊顯得有些違和,卻也不突兀。
真是熱鬧啊!
景陽有些感慨。
小白已經興沖沖的加入了抓螃蟹的隊伍中。
……
“哇靠,霖哥,你怎麽抓到的?”
“你不是眼睛看不到嗎?怎麽眼睛還那麽好使?”
“難道珍珠蟹覺得你眼瞎無害?都往你這靠?”
一高壯略顯粗犷的漢子不敢置信的數着布袋裏的螃蟹,震驚道。
突然他旁邊的沙地裏竄出來一矮胖男子,圓潤可愛的面容少年感十足,他樂笑着出聲打趣道:“嘿,彪子,要不你自戳雙眼試試?說不定會争相的往你身上爬喲。”
“哼!胖子,你不是說沙子是你兄弟嗎?怎麽你兄弟也不照顧照顧你?真是白瞎了你松了那麽久的地。”
“你……哼!沙子是我兄弟又不是珍珠蟹,老子好歹找到的比你多,你小子有什麽資格嘲笑老子。”
“行了你們倆,有這功夫鬥嘴還不如多摸幾把沙。”一女子施施然走過來,給一直未開口說話的那位男子遞上了一隻玉瓶,“阿霖,你該喝藥了。”
“咦喲!笑笑你能别這麽黏黏糊糊麽?他都多大人了,這還用你提醒哦。”胖子搓了搓胳膊笑着打趣了句。
粗犷漢子啧了聲轉身,笑嘻嘻的攬着胖子的肩膀推搡着他走,“啧,就你話多,走走走,咱倆比劃比劃去,霖哥,夏姐,你們聊啊。”
原地隻剩一男一女兩人。
遠處的火光閃爍明明滅滅,依稀能看到男子眼睛蒙着白色布條,一身黑衣,額角的猙獰刀疤在白布的映襯下都柔和了些。
他神情有些淡然從容,本因額角猙獰刀疤而顯得有些兇狠的面,像是回歸了本色,溫潤沉穩。
正是景陽要找的周霖
女子是爽利的打扮,也是一身黑衣,面容清秀身材高挑,和景陽也是頗有淵源,兩人站在一起氣場非常融洽。
周霖沒有接玉瓶,而是說道:“用不着喝了,我的眼睛不是喝「妙回靈汁」就能好的,笑笑你自己留着喝吧。”
女子神色有些不悅,“我聽說有些人多喝了幾瓶,眼睛已經能看到東西了,生肌複骨丹還不知道能不能醫治眼睛,你多喝幾瓶說不定就好了。”
男子唇角微勾,“就算生肌複骨丹不行,小洲主也會有其他辦法的。”
“我也相信他有會辦法,可是排隊的人太多了,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輪到你。”女子認真又似玩笑的說,“哎,要不這次回去,我去求小景陽讓他給你插個隊?”
周霖擡手摸了下白绫,很輕地笑了下,“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還是别去麻煩小洲主了。”
“不過是多等一些時間,我等的起的。”
見他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女子瞪着他,氣道:“哼,老娘都願意拉下臉來替你求人了,你還不樂意,你不要我替彪子求去。”
她頓了下,又不甘心勸道:“再過不久就競選洲府府兵了,你難道不想去争取一下嗎?”
“難道你還想回幽城當你的镖頭?”
周霖聞言不知道在想什麽,神情微愣。
沉默在兩人間萦繞。
忽然,遠處略熟悉的一聲喊叫聲打破了周遭的沉默。
“嗷嗷嗷哎呦呦我去,誰啊,敢搶老子的螃蟹,這麽不講道義,有種你别偷襲……啊這……”
剛從沙土裏抓出來一隻螃蟹,就見一圓球從沙裏冒出來,小白順腳一踹,霸氣反駁,“什麽你的螃蟹,明明是小爺我先發現的。”
“啊這……哪來的小屁孩?”
剛出沙地猝不及防的就又被踹進了沙地裏,滾了一身的沙土,胖子抖了抖身上的沙,定眼一看居然是個小孩,看着似乎還有些眼熟。
“你……”那邊小白也覺得他踹的這人有點眼熟,忽然他恍然了下,眼睛一亮,話語脫口而出,“哎,陶啓,怎麽是你啊!”
小白一個箭步上前,在陶啓身前仔細打量辨認了下,咧嘴一笑很肯定的點點頭,“嗯,沒認錯。”
“陶啓,你也來抓螃蟹啊?”
陶啓這時也認出小白來,有些詫異的瞪大了雙眼,“小白,你怎麽在這?”
他又目光期待的四周搜尋,“小景陽呢?你主人呢?他也來了嗎?”
小白沒化形之前就見過了他,還挺熟的,化形之後雖然沒再正式見過,但小白時常跟着景陽,陶啓遠遠的有見過幾次,對小白的樣貌還是記得挺清楚的。
所以能認出彼此來并不奇怪。
“陽陽确實也來。”小白點點頭,又指了下後邊,“他在那邊找人呢,嘿,我把他叫過來。”
“好好好!好久沒見他了。”陶啓激動的從地上爬起,“夏天笑、姜元和鄭俊時他們也在呢,我把他們叫過來。”
夏天笑不用他叫,已經扶着周霖過來。
其實周霖雖然眼睛瞎了,可他好歹是位築基修士,眼睛看不到他還是可以用神識靈視的。
眼睛看不見之後,他的聽覺也更加的好了。
這裏的動靜這麽大,又不算太遠,他不用人指引也完全可以走到,也并不太影響生活。
所以對于醫治眼睛的事,他并不如何着急。
王彪聽到這邊有動靜也過來了。
陶啓給姜元和鄭俊時傳訊。
“小白你居然也來抓螃蟹?抓到幾隻了呀?”夏天笑面露一絲詫異笑意盈盈的問道,看到小白,她目光也在搜尋着景陽。
“怎麽?我來抓螃蟹很奇怪嗎?”小白叉腰嘟囔回了一句,“嘿,聽說這螃蟹好吃,珍珠又能賣靈石,我抓些回去嘗嘗,哈哈哈。”
“咦?這是誰?眼睛怎麽了?瞎了?”
看到夏天笑親昵的挽着一男子胳膊,小白很難不注意到,他擡眸眨了眨眼,很耿直的問道。
這話是有些冒犯的,要是碰上心思敏感的,指不定就誤以爲他在嘲笑輕視人。
但陶啓和夏天笑知道,他就是單純的一問而已,沒啥惡意。
周霖也不是心思敏感之人,知道了是小白之後更不會惡意揣測。
此刻的他心情也是有點複雜的,因爲他剛剛聽到景陽也來了。
時隔那麽多年,不知道當初的那個小公子如今還記不記得他?
走過來剛好聽到小白這話的王彪,啧了聲,有些樂,“你這孩子說話也太直接了,哈哈哈哈,像我。”
陶啓:“……”
小白:“……”
陶啓白了王彪一眼,心道,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小白覺得這大個子奇奇怪怪的,像像像什麽鬼哦?
周霖勾唇微微颔首,“嗯,是瞎了。”
他頓了下,不知爲何莫名有些期待的補道:“我叫周霖。”
小白蹙眉直直盯着他看,“周霖。”
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周霖也凝神注意着他的神情。
“好像有點耳熟。”小白思忖着不自覺呢喃了句,腦海裏循環着這個名字,想着到底在哪聽過呢?
夏天笑和陶啓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小白,又看了看周霖,不知道他們倆緣何如此反應,但直覺他們之間好像存在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他們好像嗅到了秘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