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鏡面一樣的柱子和牆面反射着光線,她從鏡子裏看到了無數個自己,讓她有種頭暈目眩的感覺。
幻形龍被她給殺的破了膽,紛紛後退,不再靠近她的身邊。
幻形龍的制造的幻境一般來自于中術之人心中最深處的的恐懼,它們隻是起到一個誘導的作用,将你以前的黑暗誘發出來,越是無所畏懼的人,就越能無視它們的術法。
曾經的芙妮絲最怕的是各種奇怪的爬蟲,這個陰影來自于她小時候曾經聽過的故事。
精靈的長者由于活了太長時間,慢悠悠的世界已經讓他們提不起興緻,逗弄新鮮的生命是件對他們來說非常有誘惑力的事情。
那幫胡須可以編制成鳥巢的老頭子喜歡編造各種故事來吓唬小孩子們。
【不聽話的小精靈會被巨大的蜘蛛抓到地底下去變成地底精靈,眼睛會退化掉看不見,最後也變成蜘蛛的樣子,再爬到地面上來抓新的小精靈】
大概是這樣的感覺。雖然芙妮絲以前說過不怕這些玩意兒的話,但這也成爲了她心中的恐懼來源之一。
但也還好說,隻要克服一下心理障礙,沒有什麽是不能戰勝的。
閉上眼睛,将感知交給周圍空氣的流動就好了。
芙妮絲試圖這樣說服自己,睜開眼睛能看見有巨大的蜘蛛伸出長滿了細毛的長足朝着自己這邊刺來,甚至能聽到蜘蛛的嘶鳴聲。
都是幻覺。芙妮絲這樣告訴自己,隻要閉上眼睛就好了。
一隻、一隻、又是一隻,她能感受到指尖傳來割開皮肉的感覺,她明白,那是割破幻形龍的身軀傳來的反饋。
稍微将閉上的眼睛睜開一條縫,周圍的幻境變弱了,似乎隐隐有沖破幻境的趨勢。
蜘蛛們的身影有時候似乎變得虛幻,周圍那些鏡面般的牆壁有時候能反射出有某種小型飛禽掠過的身影。
那是因爲幻形龍被殺的不敢近身,籠罩在她的身上的幻術有所減弱的趨勢。
很好,再堅持堅持,就這樣——
她這樣想到,更加努力地支撐着自己的沉重的身體。
“好痛啊——”
唉?
怎麽有熟悉的呼救聲傳來。
這裏除了自己和姐姐之外,應該沒有人才對。
“呐——”
這次的聲音更近了,芙妮絲記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個聲音。
是在冒險家工會吧?
全身上下連件像樣的裝備都沒有,隻帶着一把破破爛爛的鐵劍就出來闖蕩的帶着陽光味道金發的女孩。
明明自己是初出茅廬,但是卻敢來搭讪坐在角落的自己,她可是白銀階的精靈,雖說在這附近人類和精靈之間的關系不錯,但是這樣上來打招呼是否有些冒失?
“是你嗎?芙妮絲。”這聲音似乎距離自己更近了,好像真的有這麽一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問問來找自己幹什麽,沒想到居然是讨伐史萊姆這種一般隻會留給新人來做的任務。
原本想拒絕的,但是她卻和自己說那裏有一隻稀有的變種史萊姆,也就是所謂的【史萊姆祭司】。
架不住她的軟磨硬泡,兩人一起前去目的地讨伐,沒想到那居然是變種中的變種【酸液史萊姆祭司】。
自己的臉差點被它噴塗的酸液給毀容了,還好被她給及時推開了,自己雖然沒事,但她的胸口處卻結結實實沾上了酸液,雖然不緻命,但是也不是一個簡單的傷勢。
最後兩人想了個辦法,去找旁邊的農村人家借了一把鐵叉将史萊姆退治秘藥給塗在上面解決了這隻史萊姆。
雖然成功讨伐了這隻變種史萊姆,但是把人家的鐵叉給弄得坑坑窪窪,不得已隻能照價賠償,最後由于她的心裏不平衡,硬是把那把報廢了的鐵叉給帶回了城鎮裏面的鐵匠鋪融了賣錢。
最後得來的報酬卻連賠償人家的鐵叉都不夠,她的胸口處卻留下了相當難看的疤痕。
“芙妮絲, 來......”聲音的主人朝着這邊似乎又近了一些,她克制住睜眼的欲望,朝着那邊發動了攻擊。
“啊呀呀呀呀呀呀!”
【百斬】!
快到出現殘影的手刀卻什麽也沒砍到,那道聲音卻貼在她的耳邊說道:“芙妮絲,我好痛,來陪我——”
她的心智幾近崩潰,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那個像是太陽一樣老是散發着熱量的女孩再次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隻是不再完整。
她的身體被不知道什麽東西給撕裂了,分成一塊一塊的,不斷地滲出血液,有的地方甚至能見到森森的白骨。
這些碎塊被某種詭異的絲線給縫合了起來,勉強拼湊出一個人形。
“塞拉菲娜......”芙妮絲的聲音中帶着顫抖,是恐懼還是激動?
一個又一個人影出現,那是她們的隊友,神官煙島,射手黑翼,她們一個接一個出現在塞拉菲娜的身後,身體殘破,無神的雙目直直地盯着芙妮絲,似乎在述說某種冤屈。
“假的!都是假的!”芙妮絲竭盡全力告訴自己,她們都是幻象,隻是那種細節的真實,空洞眼神的述說一直在摧毀着她的内心防線。
她的動作沒有停下,依然保持着警惕和攻擊,但是有淚水在她的眼中流下。
“停下......”隊友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們不是隊友嗎?!”
“爲什麽要攻擊我們......”
“爲什麽......”
“爲什麽......”
即使她們中有的人的臉部都不完整了,下巴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依然有聲音傳出來。
“塞拉菲娜、黑翼、煙島......”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手上的抵抗也變得越來越弱,喃喃自語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遠處的那些白銀階的幻形龍看見她的抵抗開始逐漸變弱,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