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那些記憶,也害怕那個曾經被稱做家的地方。
她和江濤從一無所有到家财萬貫,從相知相守到形同陌路。他們擁有了無盡的财富,卻忘記了最初的約定,也丢掉了深愛的彼此。
他們走着走着就散了,愛着愛着就淡了。蔣欣不知道江濤有沒有過一絲的後悔。但她知道,自己後悔了。
在他們不斷升級的争吵裏,她後悔了;在那些個無盡的黑夜裏,她後悔了;在兒子每一次期盼的眼神裏,她後悔了;在江濤臉上那幸福而又滿足的微笑裏,她後悔了。
可是一切都已經太晚了。或許她和江濤的故事早就有了既定的結局。
精明能幹,雷厲風行的她大概隻适合打江山。而現在江山穩定,又哪裏還容得下強勢的她。她終究是留不住江濤的,她骨子裏的驕傲也不允許她無底線的妥協。
所以她同意了離婚,放他自由,也給自己一條活路。天高海闊,她終能釋懷。
鄭凱知道父親有了新的愛人,是他的女秘書。一個心細如發,體貼入微,柔情似水的年輕女人,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他也知道母親試過挽回,那次母親以他生日爲由,追來了海南,希望父親改變主意。
可男人變了心,又豈是輕易能挽回得了的。更何況驕傲如母親,她又怎麽受得了一味的妥協?
最後母親終于看開,同意了離婚,也算是給曾經的深情一個體面的完結。
或許不久以後,母親也會有自己的新家,而他就真的沒有家了。
其實,父母曾經也很恩愛,就如鄭凱父母現在一般。年輕時,他們一起打拼,一起吃苦,慢慢地,他們越來越成功,卻也越來越疏遠。
共苦容易同甘難,打拼需要魄力,但相守需要柔情。
曾經父親覺得他與母親旗鼓相當,可以同進同退,他欣賞母親的魄力和擔當;
可事業有成後,卻又嫌棄母親沉迷事業,不夠溫柔,不夠顧家。
是男人要的太多,變得太快;還是女人太笨,不懂得變通,太容易相信?
他們開始無休止的争吵,曾經的相知,竟變成對方手裏最有力的攻擊利器,聲聲有力,句句紮心,又快又狠又準。
父母的事情,江曉樂管不了,也不想管,隻是不禁有些心疼母親罷了。
他還沒有和母親說過張思彤,因爲母子倆實際相處時間并不多,真正交心更是沒有。但母親是知道他談了個女朋友的。
他想着等畢業了,就帶張思彤回家,給母親一個驚喜,他想母親應該會歡喜的。
畢業前的那個晚上,同學們都在狂歡,一片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張思彤和江曉樂偷溜出來,在操場閑逛,還是那個操場,還是那個地方,可此時心境卻已然不同。
草地上,張思彤倚靠在江曉樂懷裏,皎潔的月光仿佛給眼前的人兒渡上了一層淡淡的輕紗,美得不可方物。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言,不知是誰主動,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吻在了一起。
月亮悄悄地躲進了雲裏,又不時溜出來偷窺。
“真甜!”江曉樂淡淡地說。他舔舔唇,帶了幾分邪氣,有些誘人。
“什麽真甜?”張思彤還沉溺在剛才的吻裏,一時沒有回過神來,所以沒聽清江曉樂說了什麽。她便又問了一遍。
“你很甜,吻也很甜。”江曉樂癡癡地看着她,紅紅的嘴唇,粉嫩嫩的,軟綿綿的。
“甜嗎?我怎麽不覺得。”張思彤不懂就問的可愛寶寶模樣,把江曉樂逗笑了。
他寵溺地捏了捏張思彤的臉頰,熱心地回答張思彤的問題。“當然,初吻是甜的,或許男生女生感覺不同吧。”
“好吧!”張思彤有點小遺憾,剛剛的吻,有激動,有憧憬,但可惜沒有嘗到江曉樂說的甜味。
可她還是相信了江曉樂的話。
“什麽樣的甜?”她又問。
“就是這樣……”江曉樂再次吻住了張思彤,唇齒相依,相互探尋,比剛剛那個吻來得更深也更濃。
一吻結束,兩人都有些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
“這下,你的感覺如何?”江曉樂附在張思彤的耳畔,輕輕地問她。
他說話時,吐出的氣也順勢飄進了張思彤的耳朵裏,癢癢的,卻也是悸動的。
張思彤害羞得挪開了頭,故意跑開,不理他。
江曉樂不費吹灰之力就追上了她,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包裹住她的,不讓她躲開,纏着她要答案。
“說嘛!告訴我呗!你剛剛問我,我可是毫無保留,全盤托出的,并且是理論聯系實踐呢。怎麽輪到你了,就這樣耍賴呢。”
張思彤在江曉樂懷裏左躲右閃。江曉樂故意逗她“你再動,我就親你了。”
果然張思彤立馬就老實了。她倚在江曉樂懷裏,乖乖地妥協了。
她把頭埋在江曉樂胸口,小聲地說“有些膽怯,又有些期待。”
江曉樂窮追不舍,繼續追問她“那是膽怯多些呢?還是期待多些呢?”
張思彤知道江曉樂多少是有些玩笑的成分在裏面的,但她此時卻很想正經地,勇敢地向他示愛。她想告訴他,她愛他,很愛很愛他。
這段時間,江曉樂的心情不太好。她知道其實鄭凱隻是次要原因,最重要的還是因爲他父母離婚的緣故。
他們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江曉樂卻很少主動向她提及自己的父母。張思彤知道他不想,因爲他父母之間的感情糾葛就像一根刺,卡得他很難受也很疼,他不願意觸碰。
這些年他父母的關系一直都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透頂。然而折騰了那麽久,最後卻還是以離婚告終了。
她知道相較于彼此折磨,離婚對他們來說或許反而是一種解脫。離婚前,他們總是針鋒相對,劍拔弩張;而現在卻可以平心靜氣地坐下來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