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黑暗中的一點光

暗房,不見天日。

盤問,不斷的盤問。

精神在消磨,意志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

無數人進來盤問自己,他已經将能說的全都交待了,就差交待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了。

疲勞審問戰術,江雪晨的精神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

牢房内永遠的那麽安靜,沒有人聲。

他趴在地闆上,他時常想,如果能在牢房裏面聽到蟑螂蟋蟀的聲音也好,最起碼證明自己還活着。

吃飯,爲了家人而活着。

痛苦,意志上在麻痹。

無數的日子過去,就在這時候,審訊室内忽然進來了一個人。

一個江雪晨做夢都想不到的人,他燕京的領導來了。

領導坐在江雪晨的對面,兩個穿中山裝的男人盯着他們,領導和江雪晨對視了很久,他們兩個都沒有說話。

也許信任不需要語言,隻需要注視對方的眼睛足矣。

領導點燃了一支煙,把煙卷放在江雪晨的口中,然後對江雪晨說道。

“你小子就是個麻煩精。惹出這麽大的麻煩,我想撈你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前兩天做了一幅畫,現在送給你了,我在燕京等你,爲你設宴接風,我想你小子一定不會止步于此。我還期待着再次與你暢談未來。”

領導帶來了一幅畫,這是一幅可以給江雪晨帶來光明的畫。

江雪晨知道帶進來這一幅畫,可能給領導帶來無盡的麻煩。

但是領導卻還是把這畫給了自己,這是對自己的信任。

是那看不到盡頭黑暗的一點光明。

江雪晨有些熱淚盈眶。

他在黑暗之中打開了畫卷,畫面之上是一條墨色的河,河邊上站着一個少年,少年依靠着亭子東望。

領導的畫工不算好,勝在真實。

但是江雪晨卻将這幅畫,視爲重寶,珍藏在了自己懷中。

他的嘴裏面隻是小聲的念叨着:“勝敗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兒。江東弟子多才俊,卷土重來未可知。”

霸王一世豪傑,最終落了個烏江自刎。

自己不能學霸王,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他要出去,他一定能出去。

有人在等他結婚,有的人在等他改變世界。

江雪晨的信念之火在狂風中沒有被吹滅。

聽說被蟑螂消滅委員會抓來的人,10個人裏面8個是特務,剩下兩個涉及嚴重的違規違紀。

江雪晨則是讓意識每天去空間裏面偷偷的放松,然後在空間裏面記錄日期。

他已經來到這個地方十四天了。

他的腦海裏面,想得則是青檸的肚子有沒有變大,可别我回去的時候,兒子都出生了。

而且他和青檸的婚約,定的是正月十五。

這樣看來這結婚也趕不上了,希望家裏面一切都好吧。

大姐江秋水正在納鞋底,鋼針忽然斷了,她皺了皺眉頭。

自從江雪晨離開以後,一直沒有一點的消息。

青檸坐在炕頭上說道:“不管江雪晨回不回來,正月十五,我都會舉行婚禮的,已經成了江雪晨的人,一輩子,變不了。”

江月則是看着天空中的星星說道:“三哥再不回來,趕不上給我壓歲錢了,好氣啊。”

虎爺的大宅院裏面,虎九對虎爺問道。

“爹,我們不是要腐蝕江雪晨嗎,爲什麽把江雪晨送到那種鬼地方,他還能出的來嗎?”

虎爺微微一笑說道。

“江雪晨有着很高的愛國情緒,對付他這樣的硬骨頭,隻有讓他經曆最深的絕望,才能讓他的信念動搖!

把江雪晨送進去的特務是我安排過去送死的,同樣我也能把江雪晨給撈出來。隻不過是要死幾個人罷了。

我們馬上就要離開進城了,這些人都無關緊要了,他們的死,會成全我們父子的。”

在虎爺的心中,蟑螂滅除委員會一定會調查有可能洩漏信息的人員。

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調查到李曉身上。

如果李曉此時神秘失蹤,李曉就會成爲第一嫌疑人。

他隻需要犧牲幾個小特務,讓他們透露出是李曉利用江雪晨的身份洩漏情報,江雪晨不知情足以。

到時候等江雪晨在裏面待上兩個月,他出來的時候,對這片土地隻有絕望。

他的銳氣會被磨光,他會變成沒有飛羽的雄鷹,被我們架在手上玩弄。

虎爺會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在江雪晨的身邊,帶着江雪晨逃離這個國家。

帶着江雪晨去一個可以随意施展抱負,工業與金融業正在蓬勃發展的國家。

江雪晨被抓的第二天,李曉正在女人的床上蠕動着。

這個女人跟了他以後,他每天都要盤腸大戰幾個回合。

這一次他沒有注意到,這個女人手中的發簪,忽然就刺入了李曉的太陽穴裏面。

李曉的身體抽搐着,死去了。

李曉的屍體被女人扔到了枯井之中,她家這個小院的枯井裏面,已經不知道死過多少男人了。

她本來和妹妹是一對雙胞胎,鬧饑荒的時候虎爺收留了她們。

虎爺把她妹妹送到了港島那邊生活,而她則需要在這邊爲虎爺做事。

她是虎爺手裏面的工具,爲了妹妹的生活,他别無選擇。

而現在她殺死了李曉。

她作爲一隻飛蛾,也将撲向灼熱火把。

因爲虎爺給她的任務是,當有人查到她的身上的時候,她要用金城特務頭子的身份,背負下所有的一切。

其中就包括李曉利用江雪晨的身份,出賣機械廠的情報的事情。

她會成爲金城特務的頭目,她會死在這裏。

她本就爲了一口飯被虎爺收留,而虎爺則答應了她,她死了以後,她的妹妹會在港島成爲一個大學生畢業。

有的人注定是要成爲壞人,她沒的選。

江陵這幾日過得很潇灑,江雪晨被抓,虎爺給了他很多的錢,他無比的自在。

江陵并沒有預見到危機在向他靠近。

江陵每天晚上都要去他的女朋友家裏面快活。

今天這個早晨,天寒地凍的,他出門撒尿的時候。

後腦勺忽然被人砸了一下,昏迷的他被人裝入了麻袋。

馬車拉着江陵來到了河邊,他們在蘆葦叢中砸開了一個冰窟窿,然後将江陵扔到窟窿裏面。

用不了多久,窟窿就會結冰。

隻有到了春季解凍的時候,才會有人發現他的屍體。

而且黑市之上,很多人發生了火拼,死了十幾個人。

虎九問道:“爹,黑市上死這麽些人,不會暴露我們嗎?”

“哈哈,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我們不過是小魚,有人想利用我們抓鲨魚,而我們則是可以利用他們這種心裏,逃離這個國家,學吧,兒子。

隻要有利可圖,無論正義也好,邪惡也罷,都是上了賭桌的賭徒,不到最後,不見輸赢。”

所有的計劃,都按照虎爺預想的那樣前進,他原本就是頂尖的特務,在金城這裏潛伏了無數年。

青檸吃過晚飯,坐在椅子上發呆,她的心沒由來的很酸。

新年已經到了。

江秋水也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江雪晨走的時候,縣裏面可是出現了一陣對江雪晨不利的風聲。

她也找了幾個當時在場的人詢問,都說沒看到江雪晨最後去了什麽地方。

江月耷拉着腦袋說道:“明天就是新年,我的壓歲錢怎麽還不回來?”

新年,就在大家的期盼中渡過了,有的人阖家團圓,有的人在苦苦等待。

江有道的大棚此時也種上了西紅柿和蘑菇,大約到春天的時候,就要跟江雪晨的大棚同台競技了。

随着江雪晨的消失,金城很多的農村裏面,都建造起了大棚。

大姐初五的時候去村裏面的廟裏面上了一炷香,希望江雪晨平平安安。

家裏人都意識到了江雪晨可能發現意外了,但是大家卻都不願意相信。

因爲江雪晨大婚的日子,原本就定在了正月十五。

可是江雪晨沒有回來,青檸這幾天顯得有些焦躁。

正月十五,終究還是到了。

這一日青檸穿上了紅袍,她在等風,也在等他。

她的腦海裏面,想起了在知青大院相遇時的畫面,江雪晨會對她喊一句。

“小媳婦,老公我過來看你了。”

江秋水不知道如何勸說青檸,就在所有人都覺江雪晨不會出現的時候。

忽然一個少年倚在門口,淡淡的說道。

“小媳婦,老公我過來看你了。”

兩人四目相對,雙雙落淚。

似乎渡過了無數的洪荒歲月,又似乎恍如昨日,他還是那個青蔥少年。

一切都沒有改變。

唯有他眼神中的鋒芒被磨滅,他的瞳孔裏面,隻剩下了家人與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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