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四個字，王芊樾語氣越發重了。
眼前的王芊樾讓王鳳儀有些陌生，她愣在了當場。
沒想到楊德才順杆子就爬，當即表示，“若薔薇......不，若芊樾小姐願意留下來做生意，我願意出十萬兩銀子，無償資助芊樾小姐接過來黃永盛的生意。”
“您要相信，有我的幫助，有嚴兄的幫助，還有龍虎镖局，黃永盛死後，他的生意，由芊樾小姐無縫銜接，是可以做到的。”
楊德才很有信心，并且很是急切，隻要商路暢通，一切都好說。
李大柱看了一眼王芊樾，又看了一眼王鳳儀，他知道，這件事的決定權在王鳳儀，所以，提議讓王鳳儀跟王芊樾商量該如何。
“人還活着呢，就已經開始分生意了？我的事，什麽時候解決？”範嬌芳對李大柱詢問道。
李大柱扭頭問徐晉光道，“東西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兩件鳳冠霞帔，兩把剪子，都在外面的馬車上了。”徐晉光對李大柱說道，眼神裏，是明顯的恐懼和顫栗，說完這些，他連忙道，“若是沒别的事，我先去找高青松了。”
想跑，真想跑啊，他可不想再去看雲绮煙的表演了，太吓人了，關鍵并不是折磨人的手段，這些東西，在鎮撫司也能見到。
而是雲绮煙這個人，她的神态，她的動作，以及她徹徹底底地享受并且沉浸于其中的癫狂，才是讓人害怕至極的。
見天色已晚，李大柱便做出安排，讓楊德才回去等消息，王鳳儀是否同意，還得等她考慮；讓徐晉光拿着嚴無咎畫押的罪狀去找高青松談心，争取他明天去衙門口抓人；讓賀金燕和萬玉瑩以及王鳳儀等人帶着魏清塵回去養傷。
而剩下的，便是雲绮煙帶着範嬌芳去找黃永盛，兌現李大柱對她的承諾。
李大柱自己則是扛着嚴無咎的屍體，不知道要去哪裏。
幾路人分頭行動，當魏清塵被女人們扶着離開院子的時候，她甚至沒有回頭去看一眼嚴無咎的屍體，更沒有掉一滴淚，她清楚地知道，曾經的那個魏清塵，已經死了，死在這個院子裏了。
月至中天，雲散星稀。
屋檐瓦角卻挂着詭異的胭脂紅，被吵醒的黃家小厮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這鬼月亮，怎麽這麽紅。”
言罷，緊了緊衣服，試圖抵禦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寒涼，三步并作兩步去開偏門。
“别敲了，給你說了幾百遍，早點回來，老爺知道了，會責罰我，讓你别娶那個女人......你......你是誰？”
小厮一邊抱怨一邊開門，原本以爲是小六子，沒想到眼前，卻站着一個穿着鳳冠霞帔，化着濃妝的女人。
有姿色，很有姿色，若是在白天，小厮甚至都要起色心了。
可這他娘的是半夜三更。
“嗡！”地一下，小厮的頭皮就炸了，渾身上下的汗毛瞬間就全豎了起來。
褲裆裏當即就熱了，吓尿了！
“噗嗤！”
長長的剪刀一瞬就紮透了脖子，小厮甚至都來不及喊一聲，“噗通”就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挂在天幕上的紅色月亮，驚悚伴随着瞳孔的散開，最終，随着生命都消失了。
“咯咯咯！”
範嬌芳尖銳而暢快淋漓地笑着，看着手裏的剪刀，渾身上下湧起了一種極度的興奮和歡愉。
從容邁步地進了黃府。
橫屍遍地，血染柱壁。
當範嬌芳站在黃永盛卧室門口的時候，沉睡中的黃永盛似乎受到了某種感召，猛地驚醒了過來。
滿頭大汗地做起身子來，方才知道自己是做夢了，正想擦擦汗繼續再睡，就一個抽冷子，朝着窗外瞟了一眼，隐隐約約似見一個人影。
揉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真有一個人！
“誰？你是誰？”
黃永盛壓着聲音呵問道，恐懼伴随着顫抖的聲線，在房間裏顯得格外無助。
睡在旁邊的女人也被吵醒，忍不住連聲問道，“怎麽回事？老爺，您喊什麽？”
“外面有人。”黃永盛對女人說道。
“啊？老爺，你别吓我。”女人說着，朝着外面張望，在燈籠的映照下，似乎真隐隐約約能看見一個人影。
“點蠟，點上看看啊老爺。”女人對黃永盛說道。
黃永盛壯着膽子，下床點燃了屋裏的幾個蠟燭，再朝着門口一看——吓死！
那紙糊的窗外，赫然就是一個清晰的人影。
“黃郎，你歇着了嗎？”
門口，傳來了幽幽的聲音。
黃永盛吓得雙腿竟然打了幾下擺子，好在是扶住了椅子，沒有跌地上。
“誰？你究竟是誰？爲什麽要裝神弄鬼？”黃永盛朝着門口大喊。
門口的影子忽然尖笑了起來，“黃郎，你連嬌娘的聲音都分辨不出來了嗎？”
聽到“嬌娘”的稱呼，黃永盛一個激靈，渾身都麻了，整個人就跌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沒緩過勁來。
嬌娘......嬌娘......這不是自己對範嬌芳的愛稱嗎？多少年了，她不是淪落街頭，已經快死了嗎？怎麽會.......是不是在做夢？
黃永盛狠掐了自己幾下，遺憾，疼痛告訴他，他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你是人是鬼？你快走，你來幹什麽？！”黃永盛害怕地大喊道。
“吱......呀~”
房間門拖着長音，緩緩地被打開了。
伴随着黃永盛和床上女人的恐懼尖叫，身穿鳳冠霞帔，滿身滴血的範嬌芳就出現在了門口。
臉上的濃妝似乎能猶見當年的風華，帶着飛濺的血珠，更顯詭異猙獰，手裏的剪刀已經完全被浸染成了血色，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着粘稠的液體。
笑。
範嬌芳緩緩地笑。
腦袋逐漸地朝着一邊歪去，伴随着她一點點地歪頭，背後的紅月逐漸顯現。
紅色的燈籠，詭異的血月，殺虐的新娘，滴血的剪刀。
這一切，都讓黃永盛不寒而栗，心中暗寒，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