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真是一個惡鬼！怎麽能想出這種辦法！
徐晉光甚至都不敢去看雲绮煙一眼，直接把臉别了過去。
老鸨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喉嚨裏能發出的聲音跟之前王鳳儀乞讨時能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
一旁的六子簡直吓傻了，這種事，自己去虐别人，當然開心，但是輪到别人來虐自己，光是看都要吓死。
“我騙過隔壁的小毛，把她搞懷孕了不認，最後把她逼瘋，我有罪；我偷過陳四牛的媳婦兒，還威脅她，經常去她家；我還......”
六子吓得竟然開始交代自己犯過事情，一邊磕頭一邊如實交代自己的罪孽，完全領會錯了雲绮煙的意思，滿心以爲說出自己犯過的惡，就能夠讓雲绮煙饒恕。
馬三兒已經完全沒主意了，看着老鸨子被燙成老鸨湯，馬上學着六子開始交代，“我錯了，我不該拐賣王鳳儀的，也不該拐賣陳茜朱，也不該拐賣王芊樾，也不該拐賣毛細妹，也不該......”
“等等！”
王鳳儀猛地掙脫了李大柱的懷抱，沖到了馬三兒跟前，一把将他揪了起來呵問道，“你說什麽？”
“我......我說我不該拐賣毛細妹。”
“之前。”
“我......我說我不該拐賣王......王芊樾。”
這名字一出，李大柱和雲绮煙都怔在了當場。
沒想到，馬三兒這孫子的罪行上，又還多了一項。
“說，說清楚，怎麽回事！”
王鳳儀都快急死了，死死地揪着馬三兒的衣領，她一輩子沒男人，也沒被男人沾過身子，自然沒兒沒女，所以，便一直将王芊樾當作自己的女兒看待。
李大柱上前把馬三兒拎起來道，“老老實實交代。”
“我......我跪着吧，我站不住，我說不出來。”馬三兒是真害怕啊，旁邊一個中邪一樣的六子把偷女人褲衩的事都交代出來了，而老鸨更是捂着嘴巴唔唔地像是一隻待宰的豬。
這場面，能不吓人？
馬三兒跪好之後，便把拐賣王芊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莫名其妙地出現，穿着打扮行爲舉止怪異，有些好奇有些惶恐，容易輕信人，還長得漂亮，就這樣，被馬三兒給盯上了。
“賣給一個瞎女人了？爲什麽不賣青樓？”李大柱對馬三兒問道，因爲既然把王鳳儀賣了青樓，按理說，将王芊樾賣了青樓也應該是正常的。
卻聽馬三兒說道，“賣不上價，她太瘦了，不豐韻，臉蛋子沒肉，青樓隻願意出十兩銀子，那個拉二胡的女瞎子，就缺個徒弟，想收一個跟她走街串巷賣藝的，給十五兩呢！”
王鳳儀沉吟道，“芊樾頗擅音律，在樂器方面也很有造詣，希望她沒事吧。”
李大柱低聲問道，“她挨打了嗎？”
馬三兒當即道，“當然要挨打，幹這種下九流的活兒，哪個不是先挨打。”
王鳳儀聽的心絞痛，王芊樾那麽傲嬌的女孩，想必是吃盡了苦頭，她甚至不理解，爲什麽王芊樾會一頭紮進天門裏。
“她們人去哪裏了？”李大柱對馬三兒問道。
“往南走了，說是要去平遼縣，畢竟那裏大，而且人多，有錢人多，聽曲兒的人也多，更能賺錢。”馬三兒連忙說道。
“還有嗎？”李大柱再問。
馬三兒搖頭。
李大柱摟着王鳳儀坐下，示意雲绮煙可以繼續了。
“大人，大人呐！我交代了啊！求求你放過我吧！”馬三兒對李大柱瘋狂地磕頭問道。
“王鳳儀求過你嗎？”
“求......過。”
“王芊樾求過你嗎？”
“也......求......”
“你放過了她們了嗎？”
李大柱說着，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馬三兒知道，自己這次是完蛋了。
“換水，換成冒泡的沸水，這水都涼了，怎麽能用涼水伺候三位呢？涼水澆身上，可一丁點感覺都沒有呢！”
雲绮煙說着，把銅壺裏的水換成了沸水。
整整一個時辰。
小院裏的哀嚎聲并着慘叫聲，一疊并着一疊地沖天而上。
一個時辰之後。
三個穿着破破爛爛的乞丐，拄着棍，拿着破碗，疼得渾身哆嗦地從小院裏出來。
剛走了沒多遠，一個油膩的中年乞丐就走了過來，盯着三人問道，“新來的，你們......哎喲，還有女人！這身子，可真白......你娘！”
沒想到伸手一拽老鸨子衣服，卻發現正在流水的爛瘡，中年乞丐上去就是一腳，拳打腳踢一陣，狠狠一口痰啐老鸨身上道，“真你娘的晦氣！”
“記住了，從今天起，以後讨到的錢，要到的飯，我都有一份，敢耍花樣，整死你們！”
馬三兒和六子心裏苦啊，平日裏都是自己欺負别人，沒想到終于有一天輪到自己被别人欺負了。
“嗚嗚嗚~”
老鸨子躺在地上，支支吾吾地朝着兩人伸手，希望他們拉自己一把。
馬三兒嫌惡地吐了老鸨一口，一瘸一拐地走了。
而六子，竟然還上前踹了她一腳，随後，也踉踉跄跄地離開了。
老鸨趴在地上哭嚎不止，一輩子所做的孽，會用今後無盡的痛苦來償還。
休息了一晚上。
王鳳儀感覺精神煥發，身上和心理的傷痛已經完全被治愈了，剩下的就是擔心王芊樾。
“咱們現在去平遼縣？”王鳳儀一邊給李大柱穿衣服一邊詢問道。
李大柱點點頭道，“既然已經有了明确的線索，那咱們就去，去平遼縣。”
雲绮煙端着銅盆進屋對李大柱說道，“徐晉光已經在院子裏等着了。”
“這麽早？”
李大柱趕緊穿戴洗漱之後就去了院裏，果然見到了徐晉光，拱手詢問，“徐兄，這麽早何事？”
徐晉光笑道，“平定風雲寨一事，我已經上報鎮撫司了，想必對我的嘉獎和晉升也會很快下來，此番前來，不僅是特意感謝李兄，還希望李兄能與我一同前往平遼縣，以便相互照應。”
說完，原本臉上挂着笑的徐晉光，一個不小心瞟見了雲绮煙，竟本能地将眼神挪開了，昨天在這個院子裏發生的一切，給他留下了他深重的陰影了。